大白牙牙牙 -【渡佛】《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21-4-20 09:29 PM 編輯【書名】:渡佛
【作者】:大白牙牙牙
【內容簡介】:
無定宗佛子了悟清高出塵,佛法精湛,
向佛之心不可動搖。
某日,佛祖降下考驗,佛子了悟入世應情劫。
這場情劫應在了合歡宗妖女洛衡玉身上
身為合歡宗妖女,她應該做的是令佛子動情,破他佛法金身。
但凝視著那人俊秀溫和的眉眼、微微泛紅的眼尾,洛衡玉突然就有些捨不得了。
若連他都墮於情愛耽了佛道,那這世間是何等無趣。
——情劫難度,她要渡他成佛。
*
「貧僧總想著,佛門與你,是可以兩全的。」——了悟
一句話簡介:穿成妖女後每天都在努力攻略佛子
立意:彼此成全,兼濟天下,拯救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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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滄瀾大陸有五大邪宗。
其中,合歡宗以雙修功法為主,依靠雙修和奪取他人傾慕值為進階手段,門下弟子多修習有媚術。
因此,合歡宗內到處都栽種有助興催情作用的合歡樹。
此時正是合歡花花期,滿山合歡花盛放於枝頭,灼灼似火般多情。
不過在這練劍台附近,倒是栽種有一棵梧桐樹。梧桐樹高聳而上,每根分出來的枝幹都很粗壯。
一根枝幹上面正躺著個熟睡的女子。
距離梧桐樹幾米外,有兩個弟子在纏綿熱吻,差點兒就要進行到最後一步。
衡玉覺得吵,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伸長手,摘來一片梧桐葉直接用嘴叼住尾端,一把從枝幹上坐了起來。
再摘來一片梧桐葉,衡玉催動靈力,直接飛到那兩個弟子面前,阻攔他們進一步行動。
她坐在枝頭,笑意吟吟:「吵到我睡覺了,換個地方吧。」
目送著那兩個弟子衣衫不整離開,衡玉慢悠悠躺回枝幹上。
一個月前,她穿越了。
是的,穿越。
甚至這場穿越都是她計劃好的。
唯一沒計劃好的,大概是穿的世界和穿的身份。
她原本是時空管理局研發部部長,主管系統研發和時空穿梭。因支持時空管理局改革,計劃暴露後險些要被清算,但在清算之前,她技高一籌,用自己布下的後手完成了時空管理局的改革。
此後,她厭倦權勢之爭,自請進入某個時空養老。
在挑選時空時,衡玉原本想隨便進入一個現代世界養老,但誰知道他們之前鬥得太厲害,時空管理局的主系統出現錯亂,直接把她丟到了修仙界,還丟到了一個修煉走火入魔直接身隕的女修身上。
這個女修名叫洛衡玉,是合歡宗大長老座下親傳弟子,天資出眾,修為在年輕一輩中也算突出,和其他九人並稱為合歡宗年輕一輩十大少主。
因此門下弟子一般都稱她為『洛主』。
既來之則安之嘛,衡玉挺淡定的。
她花了一個月時間,適應了如何運用靈力,如何進行修煉。不過原身擅長的媚術被她放棄了。
倒不是嫌棄媚術有什麼問題,她純粹是更喜歡當一名劍修。
在衡玉走神時,底下又有一對同門邊熱吻著邊朝著樹林裡走來。
衡玉正在催動靈力,讓他們別打擾她繼續睡覺,就在這時——
一道震天的鈴聲響徹整個宗門。
一聲,兩聲,三聲……
足足有九響。
這個數量,只有在合歡宗開啟內門任務時會出現。
可按理來說,合歡宗內門任務每五十年一次,下一次內門任務距離現在還有整整十年時間!
因為這突發的情況,練劍台所有弟子皆抬起頭,朝宗門主峰方向看去。
合歡宗上空也多出一道道身影,都是從自己洞府裡飛出來查看情況的高階修士。
「什麼情況?」
「內門任務怎麼會提前開啟了?」
「這種情況相當少見,我記得典籍中有記載過,好像是鎮宗石有所預警時,劍魂會被驚動,提前甦醒。」
底下的議論聲傳到衡玉耳裡。
從他們的議論聲中,衡玉逐漸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鎮宗石是合歡宗聖物,每次遇到什麼大的災難或者重要事情時,鎮宗石都會降下預警。
而他們口中的劍魂,是合歡宗創始人所使用的靈劍裡的劍魂,在創始人隕落後,劍魂與宗門大陣融為一體,每五十年才會甦醒一次,主持開啟內門任務。
「看來是鎮宗石突然降下預警,這才會出現響聲。」衡玉自語。
「不過,它會降下什麼預警?」
她才剛自語完,只見主峰方向亮起一道刺目金光。
金光閃現過後,有一行字浮現在天際——
【無定宗佛子了悟突破佛境,欲渡情劫】
這行字凝聚在天際,久久不散。
眾人先是一愣,然後,喧嘩聲從練劍台上擴散開,最後蔓延到整個宗門。
「這個預警是什麼意思?」
「佛子了悟,情劫……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我覺得是,哈哈哈哈看來這次的內門任務有意思了。就是不知道這個內門任務會落到誰的頭上?」
「十大少主中,以慕主修為最高,我覺得她最有可能。」
「我倒覺得媚主更有可能,她媚術驚人。」
「怎麼沒人提名洛主?」
「洛主不主修媚術,也沒攻略過任何人,我覺得最不可能的就是她。」
聽到這些議論聲,衡玉揚了揚眉梢。
她看著那行金色的字,眼睛微微眯起。
只能說,合歡宗不愧是邪宗。
這是想要在佛子渡情劫時搞事,讓佛子渡情劫失敗啊。
這麼缺德的事情,不落在她頭上正好,她來這個世界就是想安安心心休假養老的。
想到這,衡玉又安安穩穩躺回樹枝上,無聊打了個哈欠。
哈欠剛打完,一道破空聲在她耳邊響起。
衡玉伸手,接過被人拋擲而來的無歡果。
無歡果是粉色的,有拳頭一半大小,吃起來口感清脆酸甜。
衡玉用手帕簡單擦了擦,就把無歡果送進嘴裡咬了口。
她一隻手枕在腦後,懶洋洋看著樹底下那個風姿妖嬈的女人:「有事?」
底下這個一襲紅衣的女人,正是執法長老的親傳弟子,十大少主之一的『媚主』舞媚。
「看到你躺在這,想問問你對攻略佛子這個任務有什麼看法?」舞媚嬌笑道。
她不愧是以修習媚術為主,一顰一笑之間,都帶著動人的風情。
穿著暴露,輕紗披在身上,只能遮住幾個關鍵的部位,大片雪白肌膚都裸露在外。
衡玉又咬了口無歡果,果斷道:「我對這個任務不感興趣。」
「真的不感興趣?」舞媚勾起唇角,語氣很輕很緩,就像是在衡玉耳邊低吟輕喘一般,「難道洛主不想看到那克己禁慾、一心向佛的佛子動情,被妄念焚身,識得這人世之貪噌痴念,好心一些成全他,幫助他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體會這男女歡好極樂之事?」
衡玉摘了片梧桐葉,靈力附著於葉片上,原本輕柔的葉片也變得堅硬起來。
她直接以葉片做劍,用葉片襲向舞媚。
舞媚反應極快,飛速避開,臉色就此冷了下來。
下一刻,衡玉身影直接逼近舞媚,她一把扯住舞媚的領口。
衡玉貼近她,抬手勾起她垂下來的一縷長髮,唇角略微上揚:「我不太喜歡別人對我使用媚術。」
說完,衡玉這才鬆開舞媚的領口。
她後退兩步,伸了個懶腰,語氣譏諷:「聽聞無定宗每千年會挑選出四位佛子,這四位佛子乃無定宗天下行走,會代替佛門在天下傳道。佛子了悟更是其中佼佼者,具有先天佛骨,是傳聞中的佛門之光,也是呼聲最高的無定宗下一任掌教。」
「他的心性比我更堅定,媚主連我都蠱惑不了,還想蠱惑佛子?」
「你——」舞媚神情微變。
衡玉側了側頭,含笑看著舞媚:「還有事嗎?」
舞媚直接拂袖而去,一股奢靡甜膩的香味飄入衡玉鼻子裡。
她的聲音也隨之傳入衡玉耳裡。
「十日後,器魂會開啟藏經閣,讓門下弟子進入其中匹配內門任務。我原本期待自己親自動手攻略那風光霽月的佛子,但現在,卻更期待洛主接到任務,去拿下這一朵高嶺之花了。」
「因為洛主的媚術更糟糕,傾慕值更是比不少外門弟子都要低——就憑你,只能落得個任務失敗接受懲罰的下場!」
衡玉輕輕微笑。
聽到『傾慕值』這個詞,她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一個款式精美的玉牌。
玉牌正面刻著各種詭異繁瑣的紋路,背面是一朵合歡花浮雕。
衡玉往玉牌裡注入靈力,眨眼之間,原本空白的玉牌正面逐漸浮現出幾個數字來。
1012。
這正是衡玉現在所擁有的傾慕值。
這個傾慕值是合歡宗的特色。
玉牌上的陣法可以勾連人心,凡合歡宗弟子在獲取他人傾慕時,都可以奪得傾慕值。門內弟子能夠憑借傾慕值兌換各種功法、丹藥,甚至……
能夠借助傾慕值來突破境界!
修為越高的人動了情,他們貢獻的傾慕值越多。
同等境界下,正道弟子動情後產生的傾慕值也比邪宗弟子多了很多。
可以說,合歡宗邪得明明白白,並不愧它邪宗的名頭。
原身這些年一直在沉迷閉關,很少在攻略他人上下功夫,其他少主們的傾慕值多是已經破萬,她的只勉強破千。這些傾慕值還基本都是同門自己貢獻的。
「這個玉牌倒是有些意思。」
衡玉自語,隨後直接把玉牌掛在腰間。
沒有了靈力的催動,玉牌上的數字逐漸變得黯淡下去。
她伸了個懶腰,看著練劍台上那些情意綿綿的弟子們,決定換個清淨地去睡覺好了。
她可不想到時候一睜開眼睛,入眼就是兩個正糾纏在一起的同門。
太熱情了,受不了受不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章
離開練劍台,衡玉重新挑了顆梧桐樹。
這顆梧桐樹極高,枝幹粗壯,躺在上面不會覺得硌得慌,而且在林間深處,不容易有人闖進來。
和它這些好處相比起來,那葉片稀疏容易被光晃眼的缺點,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
衡玉左右瞧瞧,摘來一張比臉還大的葉片,身形一閃便坐到了樹上。
她慢悠悠躺下來,把葉片蓋在臉上,哼著不成曲調的歌入睡。
事實上,衡玉選的清淨之地,也沒有多清淨。
她剛昏昏欲睡,樹底下傳來一道嬌俏的聲音:「洛主好興致。」
好興致!
她睡覺的好興致就是被這些人一點點敗壞的。
衡玉抬手取掉擋在臉上的葉片,側頭去看正站在樹底下的女人。
在記憶力搜索一番,衡玉眉梢微揚:「原來是慕主。」
十大少主中只有三位是女子。
其中,衡玉氣質清冷,舞媚走的是妖豔路線,慕歡走的則是嬌俏路線。
她穿著一身半遮半露的粉色紗裙,臉上神情純真無比,眼睛澄澈得像是本心無垢的仙子。
但這不過是表象罷了。
慕歡這一身築基巔峰的修為,可完完全全是依靠雙修升上去的。
慕歡仰著頭看衡玉,眼裡帶著些瀲灩水光:「洛主見過佛子了悟嗎?」
「沒見過。」
慕歡臉上多了幾分憧憬,也不在乎衡玉想不想聽:「了悟師兄清高出塵,佛法精湛,又生得一副頂尖的好相貌。當時瞧見他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人非我莫屬,結果天助我也,他居然真的要入世渡情劫。洛主有沒有覺得這是天賜的姻緣?」
說到這裡,慕歡還輕輕舔了舔唇角。
純真與蠱惑,這兩種完全矛盾的氣質卻在她身上很好並存著。
衡玉:「……」
這是哪來的臆想症患者。
她唇角上揚,老實回答:「沒有。」
說完後,衡玉抬起手擋在眼前,覺得那太陽光線實在刺眼得緊。
於是她隨手把葉片擱在了頭頂上。
慕歡臉上笑容凝固起來。
葉片前沿微微垂下,正好能幫衡玉遮去那刺眼的陽光。
眼睛舒服些了,她就起了聊天的興致。
衡玉好奇問道:「如果任務落在你頭上,你打算如何攻略佛子?」
這人這麼自信,期待著能拿到攻略佛子的任務,應該會有什麼特殊的攻略手段吧。
慕歡自信笑道:「佛子再如何清高出塵也是男人,直接些的手段也許會很好使。」
她伸展了腰肢,大片春光外露出來。
結合慕歡是如何快速進階的,這所謂『直接些的手段』是什麼並不難猜到。
這個回答真是讓衡玉失望。
就這?
「你又打不過他,怎麼來直接些的手段?」
在這時候,衡玉原本無比淡定的心突然稍稍提起。
舞媚媚術驚人,但修佛之人心性堅韌,最不容易受媚術魅惑。
這慕歡又是個沒腦子只知道以睡服人的類型……
到最後攻略佛子這種麻煩又無趣的任務……
總不會落到她頭上吧!
慕歡用手指纏繞住長髮,隨意把玩起來。
「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洛主可莫要小瞧了我的手段。」
一聽對方這自信滿滿的話,衡玉頓時淡定不少。
「原來如此,慢走不送。」
她重新把葉片蓋回臉上,倒下去繼續睡覺。
這具身體之前走火入魔,服下六品丹藥後,受損的筋脈正在緩慢修復。但那丹藥副作用極強,衡玉只能靠睡覺來轉移注意力,以忽略這四肢都在隱隱作痛的身體。
慕歡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看衡玉這完全不配合的樣子,她狠狠一跺腳,直接轉身離開。
樹林裡再次安靜下來。
衡玉一隻手枕在腦後,閉著眼睡過去。
但她還沒睡踏實,一道流光在天際閃過,鎖定衡玉的氣息後旋轉幾下落在她身邊,化成一道傳音符。
傳音符發出震動,衡玉:「……」
想睡個覺怎麼這麼難。
她伸手抓住傳音符,靈力湧動直接將傳音符捏碎。
傳音符化成她師父游雲大長老的聲音。
「徒弟速回。」
衡玉猛地睜開眼睛。
她的便宜師父出關了?
一個月前衡玉穿過來時,游雲正在閉關煉丹。
現在他出關,應該是丹藥已經煉製完畢。
她這個師父是個相當厲害的角色。
——元嬰後期修為,媚術一途幾乎走到了極致。
不過好在游雲常年閉關,兩人雖為師徒,相處時日卻不多。現在這具身軀的芯子換了一個人,游雲應該看不出來。
畢竟有時空管理局的干預,她與這具身體的契合度是百分之百。
衡玉一把坐起,隨手抽出腰間別著的長劍,直接御劍飛回寧榆峰。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踩著一地枯黃的梧桐葉走到石桌前,衡玉依照著原身那恭敬模樣向游雲行禮。
「無需多禮。」游雲抬手指著另一張空著的石凳,「坐下吧,此次喚你前來,是想和你聊一聊內門任務的事情。」
衡玉走去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這才趁機打量起游雲的容貌來。
坐在石凳上,一身紅衣明明無比正經,把他所有肌膚都遮擋得嚴嚴實實,他卻還是呈現出一種勾魂奪魄的風情來。
只是簡單舉手投足,就流露出一股格外動人的風流寫意來。
游雲正要開口說話,突然輕咦一聲:「你棄修媚術了?」
才一個多月不見,這弟子眉間那幾分媚態已經全部沒有了。
如今穿著一身青色道袍,氣質清冷疏淡,若不是長髮披散沒有別成道髻模樣,真就像極了那些名門正派的道修弟子。
衡玉沒有馬上回答,她問:「師父介意嗎?」
她這位師父主修的可是媚術。
現在游雲是她最大的靠山,如果游雲介意,她肯定會回答沒棄修媚術:)
想要活得逍遙自在,識時務這點還是很重要的。
「無所謂。」游雲道,「不過……」
衡玉十分光棍:「師父,我是棄修媚術了。」
游雲被噎了一下:「你在合歡宗不修媚術,要如何獲取傾慕值?」
他和這個親傳弟子相處時間不多,但對方主修的功法是他賜下去的,所以游雲自然清楚那門功法在突破結丹、元嬰期時,可都需要傾慕值作為輔佐。
說到這,游雲有些嫌棄:「你的傾慕值只有一千對吧,想當年在你這個境界,我的傾慕值早已過了十萬。」
衡玉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她正要幫游雲續上茶水,游雲察覺到不對,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
一股冰涼靈力從游雲手心渡入衡玉的身體裡。
下一刻,游雲鬆開了手,眉心微微擰起。
「筋脈受損?你曾走火入魔?」
「真是什麼都瞞不了師父。」衡玉無奈,「不過我已服下師父曾留給我的報保命丹藥,現在除了一些後遺症外,就沒什麼大礙了,師父不必擔憂。」
「怎麼會突然走火入魔?」
衡玉也不知曉發生了什麼。
她接收了原身所有的記憶,唯獨原身出事那段時間的記憶好像被人刻意抹掉了一般。
這讓她心中一直警惕著。
合歡宗乃邪宗,真把這裡當成什麼善地,她也就白混了。
不過這些事都按在心裡,面上,衡玉笑得十分無辜。
「應該是我修煉時有些急於求成,冒進突破了。」
游雲這才沒再問下去:「遲些我開爐為你煉幾瓶療傷丹藥,過段時間你還要外出執行內門任務,不能帶著傷出去。」
正好,話題扯回了內門任務上。
游雲又道:「內門任務是強制性任務,以你的天賦實力,領取到的內門任務等級至少是A級。對了,你應該已經知曉鎮宗石出現異象,點出無定宗佛子了悟要渡情劫這件事了。」
石桌上放著一碟紅彤彤的靈果,香甜的味道撲面而來。
衡玉伸手拿起,『哢嚓』咬了一口。
「內門任務失敗的懲罰太嚴重了,我只希望這個任務別落在你頭上。」
衡玉嚥下果肉:「我剛剛碰到過媚主和慕主,我瞧著她們兩個都頗有自信的樣子。」
游雲連自己的徒弟都沒怎麼關注過,哪裡關注過其他兩個年輕內門弟子?
一聽這話,游雲忍不住點頭:「如此甚好。十天後你隨便接下一個A級任務,完成任務後至少能獲得一萬傾慕值,這個數值夠你用來突破結丹期了。」
可以說,游雲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三章
內門任務發布日期將近,閉關的弟子紛紛被喚醒,外出歷練的弟子也各施手段趕回宗門。
近些日子合歡宗裡格外熱鬧。
練劍台東北角形成了一處規模極大的市場,一些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會在那裡擺攤售賣丹藥武器,為了做任務而做著相應的準備。
藏寶閣那裡也時時有弟子進出,用傾慕值兌換丹藥。
收錄有各種秘法典籍的藏經閣就更不用說了。
相比之下,衡玉顯得有些散漫。
她每天都待在院子裡吞服丹藥療傷,直到筋脈的傷勢恢復得差不多了,衡玉從蒲團上起身,拎起擱置在身旁的長劍,御劍前往練劍台。
集市很熱鬧。
有外門弟子在擺攤賣類似於糖葫蘆的東西。
那個靈果紅彤彤的,散發著淡淡靈氣。
衡玉拋了塊下品靈石過去:「來兩串糖葫蘆。」
外門弟子憨憨一笑,接過下品靈石,在伸手取糖葫蘆之前抬眼瞧了衡玉一眼,心神一振。
「怎麼勞得洛主破費,若洛主喜歡吃,直說便是。」
就要把靈石遞回給衡玉。
「無妨。」
衡玉雙指一並,在虛空中一劃。
有兩串糖葫蘆直接脫落飛進她手心裡。
邊往集市裡面走,衡玉邊吃著糖葫蘆。
酸酸甜甜,口感倒是和凡人界賣的那些沒太大區別。
合歡宗弟子多半會修習媚術,所以也不知道是收徒那時有意還是沒意,反正合歡宗盡挑長得好看的弟子收入門下。
一路走來,衡玉發現這些弟子的顏值全部都在平均線上。
她的容貌對其他弟子來說並不陌生,走了幾米路,至少有不下十個弟子朝她暗送秋波。
「合歡宗弟子也太熱情了些。」衡玉自語。
說實話,她喜歡熱情的人。
但這種只想把她扒光的熱情……她覺得自己有些無福消受了咳咳。
走進集市深處,衡玉瞧見一些讓她感興趣的東西。
她走到鋪子前,彎下腰指著一個香囊:「香囊裡面裝著什麼東西?」
鋪子的主人看著大概十七八歲,長著一張很嫩的娃娃臉,顏值不算很高,走的是可愛那一路線。
被她這麼一問,娃娃臉鋪主臉上多了幾分侷促,耳尖也有些泛紅。
「回洛主,是合歡花研磨而成的粉末。」
合歡花粉末有催情助興之用。
衡玉眉梢微挑,又指了另一個玉瓶:「這裡面裝著的呢?」
「是無色無味的魚水。」
「魚水?」
鋪子主人的耳尖幾乎燒了起來:「也是催情之用,不過只對築基期以下修為的人有用。」
衡玉放眼看去。
這個鋪子不算大,香囊和這種玉瓶佔了一大半。
至於其他東西……
也都是媚藥。
這時候再看鋪子的主人,衡玉覺得自己懂了。
什麼侷促啊羞澀啊,那全都是假的:)
這種欲說還休、要拒不拒的類型,才更容易讓一些女修升起征服欲望。
她還挺好奇的。
衡玉拿起裝著魚水的玉瓶把玩:「這個媚藥效果如何?」
「即使是煉氣巔峰的弟子,也沒有任何抵擋之力。」
衡玉眉梢微揚,拔開玉瓶瓶罐,湊近瞧了瞧。
倒是看不出有什麼作用。
「你鋪子上的東西,每樣給我來一份吧。」
反正這些東西對她沒什麼用,備些來玩玩也不錯。
身為合歡宗弟子,以後出門身上沒帶著點兒媚藥,她覺得自己就沒有了應有的排面。
「啊?」娃娃臉鋪主懵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連忙點頭,把每樣東西都收攏裝好遞給衡玉。
在衡玉伸手接過這些媚藥時,兩人的手指有輕微觸碰。
那娃娃臉鋪主的脖子也開始燒了起來,眼裡多了幾分水意,朝她暗送了秋波。
衡玉:「……」
其實平常被人調戲,她是很樂意反調戲回去的。
但在合歡宗這個地方反調戲回去,衡玉總覺得……太危險了。
萬一有人會錯意以為她想睡他——
那她多吃虧!
衡玉把媚藥放進儲物戒指裡,拋了十塊下品靈石到鋪子上,轉身刷地一下就跑了。
接下來幾天她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院子裡,等著內門任務正式開啟吧。
*
三日後,無數道光束自藏經閣而起,飛往各個主峰。
其中有一道光束飛來寧榆峰,落到衡玉的結界上,化成一個紙鶴。
衡玉正盤腿坐在床上療傷。
最後一絲隱患已經得到根除,她睜開眼睛,就注意到了結界外的異樣。
衡玉抬手,手腕戴著的鈴鐺手鏈搖動,『叮——』地清脆聲在房內回蕩。
下一刻,那原本停留在結界外的紙鶴『唰』地一下落到她手裡。
「內門任務將開始分配,請內門弟子前往藏經閣領取任務。」
一道虛幻的聲音傳入衡玉耳裡,不辨男女。
衡玉揮手,手中的紙鶴化為流光消散。
流光完全消失時,她人已經走出幾步開外,閉合的結界被破開。
再看時,她已經騰空而起,御劍飛往藏經閣所在方向。
此時,與衡玉一同趕去合藏經閣的還有上千名弟子。
億萬生靈裡足足有千萬求道者,其中資質不錯的人有不少。
合歡宗規模極大,內門弟子上千,外門弟子過萬,記名弟子更是有足足五萬之數。
一刻鐘後,衡玉抵達藏經閣下方。
這裡是個廣場,佔地面積極大,這一千多名內門弟子站在一起絲毫不顯得擁擠。
衡玉站定,抬眸往上看。
藏經閣矗立在雲霧繚繞之處,被各種殿宇所環繞。
也許是因為劍魂甦醒,往日顯得古樸的藏經閣在這時候帶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肅穆。
想要走到藏經閣前,眾弟子還需要徒步走過九百九十九級台階。
不過這時候還沒到藏經閣開啟的時間,眾人只能先站在原地等待。
「洛主。」
旁邊有弟子注意到衡玉,紛紛抱拳向她問好。
原身氣質本就清冷。
衡玉維持著原身的人設,頷首回禮。
足足等了兩刻鐘,所有內門弟子盡數趕到,藏經閣門外那口古樸巨鐘突然開始一陣搖晃。
悠遠的鐘聲在整個合歡宗裡回響。
鐘聲剛平息下去,劍魂那悠遠的聲音又響起:「所有弟子,請登藏經閣。」
「是!」
無數道人影全部抱拳,朝藏經閣方向執弟子禮。
然後,有人開始徒步走上台階。
衡玉並不急著馬上爬樓梯,她正在細細觀察周圍。
很快,衡玉與一個打扮妖嬈的女人對上視線。
——正是舞媚。
舞媚抬手,纖細的指尖在唇峰上一點,朝衡玉勾唇一笑,就沒入人群中走上台階。
衡玉移開視線,又瞧見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慕主慕歡。
此時,慕歡那嬌俏的臉上正帶著幾分期待的笑容,估計是在期待著自己能夠接到攻略佛子的任務吧。
衡玉輕笑一聲,提著劍開始登上台階。
中途,有弟子瞧見她,都紛紛抱拳行禮。
「洛主先請。」
有些弟子還會特意避開她,讓她先行一步。
衡玉覺得這個宗門還是挺有意思的。
在禮儀這點上,比一些名門正派還要講究。
她也沒客氣,直接越過那些弟子,繼續攀爬樓梯。
很快,衡玉登頂,走到了藏經閣前方空地。
這片空地比底下那個平台小了些,不過容納下一千多人還是可以的。
此時,這裡站了許多姿色出眾的內門弟子,他們或是站在一起交頭接耳,或是孤身站在一旁。
空地最前方,站著十幾個衣袂飄飄、氣質出塵的男人或女人,他們都是宗門長老,負責主持這場活動。
瞧見弟子們全部到達,一個身穿藍衣的女人笑問站在最前方的曹長老:「曹長老,你看是不是可以讓弟子進入藏經閣領取任務牌了?」
曹長老瞧了瞧人群:「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他看向那些弟子,聲音在靈力加持下擴散開來:「所有內門弟子,請入藏經閣領取你們的任務。」
上一次內門任務是在四十年前。
這裡所有內門弟子都沒參加過內門任務。
曹長老話音落下,一時之間並沒有弟子上前,他們全部都站在原地觀望,看看哪個弟子會最先上前領取內門任務。
瞧見他們全部站著不動,曹長老微微擰眉。
他指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男弟子:「你先進去。」
被他點中的男弟子覺得唇角有些泛苦,但不敢違背長老的意思,行了一禮後深吸口氣,快步走進藏經閣裡。
等了十幾個吐納,男弟子從裡面走出來。
與此同時,一行金色字樣浮現在藏經閣上空——
【蕭雲,築基初期,內門任務:攻略劍宗內門弟子何柔柔,時限兩年,C級任務】
十個吐納後,金色字樣完全消散。
很快,又有一名粉衣女子被點進入其中——
【喬嫣然,築基初期,內門任務:攻略飄渺宗任意一名內門弟子,時限兩年,D級任務】
衡玉眉梢微揚。
她發現,這兩個內門任務居然全都是在攻略人,而且攻略的還都是正道門派的內門弟子。
在這兩名弟子之後,曹長老的視線在眾弟子身上環繞一圈,突然開口點名。
「遲,你進去。」
十大少主之一,遲。
氣質清冷孤絕,聖潔至極恍若那光明的代言人。
遲立於人群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同門女修朝他投來傾慕的眼神。
聽到曹長老的話,遲含笑打開摺扇:「是。」
越眾而出,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他走進藏經閣裡。
這一回,他進去的時間比較漫長。
眾人足足等了有小半刻鐘,遲才重新走出藏經閣。
他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與此同時,遲接到的內門任務浮現在藏經閣上空。
【遲,築基巔峰,內門任務:攻略飄渺宗聖女路芙,時限五年,S級任務】
這行字樣一出來,原本安靜的人群頓時變得喧鬧起來。
「宗門建宗以來,只出過十幾次S級任務吧。」
「不愧是宗門首席弟子,S級任務實至名歸。」
「遲的傾慕值已經過了十萬,比一些長老的傾慕值都要高,能接到這個等級的任務並不奇怪。」
這些點評就比較客觀。
「啊啊啊啊啊啊遲主好強!」
「不愧是遲主!除了攻略佛子了悟那個任務外,不可能有人的任務難度比他更高了吧!」
這些聲音,多是來自於一些愛慕遲的女修。
衡玉的目光落在遲身上,眉梢微挑。
這個人看著聖潔雅緻,實則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危險。
合歡宗的確藏龍臥虎,十大少主中的每個人都不容小覷啊。
在遲之後,曹長老並不打算吊眾人胃口。
他顯然很清楚弟子們在期待什麼。
「舞媚,你進去。」
舞媚一身紅衣,聞言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單是看這笑容,她身邊就有不少男修覺得骨頭都要酥掉了。
她抬手理了理身上的衣物,走進藏經閣裡。
「攻略佛子的任務,估計是落在媚主身上了吧。」
「你又知道了?」
「那是當然,你想想看,曹長老為什麼第一個點媚主,這說明長老們也更看好媚主拿下這個任務。」
聽到這些私語聲,衡玉眉梢微挑。
不過她也認可這最後一句話。
在舞媚和慕歡之間,她也是更看好舞媚一些——畢竟舞媚的智商看著就比慕歡在線很多。
小半刻鐘後,舞媚走了出來,臉色有幾分難看。
十幾位長老從她的臉色裡看出不對,面面相覷。
好在結果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
一行金色字樣浮現在藏經閣上方。
然後——喧嘩聲蔓延開來。
【舞媚,築基後期,內門任務:攻略音宗首席弟子俞夏,時限五年,準S級任務】
「竟然不是媚主!」
「我的天,看來這個任務是要落到慕主手上了。」
「慕主在雙修一道格外有天賦嘻嘻嘻,看來以後是要便宜了那和尚。」
「你這話說得,要是我我也願意去和佛子一度良宵。」
「不過這佛子還算是男人嗎哈哈哈哈哈。」
其實說實話,準S級的任務已經很厲害了,合歡宗歷史上,類似的任務也不過只出現了百次。
奈何,在攻略無定宗佛子這個任務面前,瞬間黯然失色。
舞媚走進人群裡,臉色有幾分難看。
她掃視一圈,找到衡玉所在的地方。
「這個任務不會真的要便宜了慕歡那女人吧。」
「與其便宜了她,我寧願這個任務落在洛主你手裡,讓你得了好處。」
舞媚一走近衡玉,就恨恨傳音。
衡玉:「……」
她沒覺得這是什麼好事謝謝。
盯著那越眾而出、正走向藏經閣的慕歡,衡玉只能在心裡暗暗祈禱:這個任務可千萬要落在慕歡身上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四章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慕歡的身影消失在藏經閣門前。
曹長老沒有耐心等慕歡出來,他重新看向人群,再次點名:「衡玉,你也一同進去吧,這樣更能多出幾分懸念。」
因為他和衡玉的師父游雲關系頗佳,他對衡玉的態度頗為親切。
「該你進去了。」舞媚幸災樂禍一笑,「洛主,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我對你的期待啊。」
衡玉早就等著這一刻了。
她理了理道袍袖子,從人群中緩緩走出去。
她前面的同門下意識往兩邊避開,讓出一條路給她通過。
途徑眾長老時,衡玉腳步微頓執了弟子禮,這才從容走到藏經閣前。
藏經閣大門原本是由古樸的紅木雕琢而成,現在大門被一團白霧完全遮住。
衡玉輕吸口氣,一步邁出,身影消失在白霧之中。
在衡玉進入藏經閣後,藍衣長老出聲詢問眾長老:「我們原本最看好的人選是舞媚,但舞媚拿下的是準S級任務。你們覺得在洛衡玉和慕歡之間,誰最有可能拿下攻略佛子的任務。」
眾長老互相對視。
其中一人沉吟片刻,道:「這有些說不準,不過在這二人裡我覺得慕歡更具優勢。她身懷媚骨,雙修之術爐火純青,修為也更高一些。」
有些人點了點頭,明顯是同意他的判斷。
但這位長老才剛說完,一直老神在在站在最前方的曹長老回過頭來。
「我倒是覺得衡玉更有可能。無定宗那位佛子號稱佛門之光,心性堅韌由此可見一斑。媚術也好,雙修之術也罷,都很難使他動搖分毫。所以挑選人執行這個任務時,也許會更注重考察弟子的心性。」
雖然了悟在曹長老面前,只能算是後輩,但曹長老話語之間卻相當推崇。
——那位年輕佛子距離站在修真界頂端,所差的只是時間罷了。
最先詢問的藍衣長老笑道:「看來只能等他們出來,這個問題才能有真正的答案了。」
外界所有人都在凝神等待著。
藏經閣內,衡玉穿過雲霧,就走進一片黑暗之中。
她微微眯起眼,環顧四周,同時用靈力來探查周圍的情況,最後發現這片黑暗中的的確確只有她一個人存在。
除此之外,就連一顆石子、一顆草木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嗎?看來這裡還不是最終的測試之地。」
想通之後,衡玉朝正前方邁出一步。
隨著她一步步堅定邁向前方,衡玉的視野逐漸變得清晰敞亮起來。
白茫茫的空間裡,懸浮著一面巨大的水鏡。
這些天裡,衡玉打聽過不少宗門秘辛,自然知道這面水鏡是什麼。
合歡宗聖物,由當年創辦宗門的祖師一手打造出來,誰也不知道它是什麼原理,但這近萬載歲月以來,合歡宗內門任務全部都由水鏡分配出來。
虛空之中,突然有一道悠遠而滄桑的聲音傳出來:「上前,將你的手放在水鏡上。」
這大概是劍魂的聲音。
衡玉聞言上前,抬起右手放在水鏡鏡面上。
當她的手觸碰到水鏡時,原本平靜的鏡面開始泛起一層層漣漪。
衡玉垂眸,站在原地耐心等待著。
等了好一會兒,原本空白的水鏡鏡面上逐漸凝出一行字跡。
看清那行字跡後,衡玉臉色沉了下來。
*
「洛主和慕主進去已經有半刻鐘了,怎麼還沒出來?」
「應該快出——她們出來了!」
藏經閣那原本空無一人的大門前出現兩道身影。
原本漫不經心站著的遲、舞媚等人,紛紛盯住那兩道身影,想要從她們的臉色看出結果。
但——
一人身穿青色道袍,長髮束起,臉色難看。
一人披著粉色輕紗,長髮及腰,臉色是如出一轍的難看。
有弟子覺得她們的神色都太不對了,湊在一塊兒交頭接耳。
「這……難道兩人都失敗了?」
「不會吧,難道這麼高難度的任務會落在某個普通內門弟子身上?」
連長老們也覺得困惑。
就在曹長老想要出聲詢問兩人時,一行金色字樣緩緩浮現在藏經閣上方。
【慕歡,築基巔峰,內門任務:攻略道宗掌門親傳弟子道卓,時限三年,A級任務】
慕歡居然只是A級任務?
那也就是說……
【洛衡玉,築基後期,內門任務:攻略無定宗佛子了悟,令其動情,破其佛法金身,時限十年,SS級任務】
轟。
藏經閣平台上,上千名內門弟子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聲不絕。
這一回內門任務,不僅出現了準S級,S級,竟連這種萬年難遇的SS級任務也出現了。
不過想想攻略佛子的難度以及攻略成功會造成的影響,眾人又覺得這個任務被評定為SS級並不奇怪。
「SS級任務,自我們宗門建宗以來,除了這一次外還出現過嗎?」
「想想還真是刺激,高高在上的佛子若是動了情,沾染了人世情慾,那天下人豈不是都能看到無定宗、看到那些禿驢的笑話了?」
「其實這個任務還是更適合媚主,禁慾的佛子和妖嬈的妖女,兩人搭配在一起的感覺更加刺激。」
「你凡間話本看多了吧,難不成那位高高在上的佛子還想普度了我們合歡宗的妖女不成?」
男子的議論聲、女子的嬌笑聲在四周響起。
衡玉修為高,自然能聽到這些議論聲。
她沉沉吸了口氣,這個任務是真的很麻煩啊。
佛門之光是那麼好勾引的嗎,佛子若是叛離佛門,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佛修會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說,她最討厭碰到這種麻煩了。
沒想到千期待萬期待,這個任務還是落到了她身上。
慕歡這女人還真是沒用!
衡玉瞥向正站在自己身旁的慕歡,心裡忍不住泛起嘀咕。
之前還那麼自信滿滿說攻略佛子的任務非她莫屬,這轉頭就只領取了一個A級任務!
對此,衡玉簡直要比慕歡本人還失望。
閉了閉眼,衡玉平復好心情。
她對著諸位長老行了一禮,重新走回人群之中。
慕歡瞥了眼她從容離去的背影,再想到自己接下的任務,恨恨一跺腳。
衡玉隨便挑了塊空地站定。
她垂下頭把玩劍柄上掛著的劍穗,眼前突然出現一道陰影。
來人正是舞媚。
舞媚兩隻手背在身後,笑意盈盈看向衡玉:「不錯不錯,接下來就要由你想辦法拿下那朵高嶺之花了。」
衡玉冷哂:「你是過來幸災樂禍的吧。」
十天前舞媚說過的話猶在耳旁。
她可是說衡玉媚術糟糕,傾慕值低,只能落得個任務失敗的下場。
舞媚那修長的指甲上涂滿色澤豔麗的丹蔻,她伸手輕撫臉龐:「是有這麼個意思,我期待的任務被你搶走了,還不允許我內心陰暗一下?」
她說得那麼坦然,反倒讓衡玉笑了下。
行吧,這種壞得明明白白的女人,的確讓人很難討厭起來。
「不過我這回來,也是給你出謀劃策的。」舞媚嬌笑起來,「遲一直想要試著拿下你,也許你可以趁機和他廝混一番,順道跟他好好學一學媚術以及如何攻略他人?」
「十大少主中,遲的長相最佳,雙修技術最好,我覺得他會是個不錯的人選。」
衡玉微笑。
手腕抖動,完全沒入劍鞘中的劍身外露半截。
衡玉橫舉長劍,用那鋒利的劍身對準舞媚。
「比起修習媚術,其實我更想和你好好比劃一下劍道。」
舞媚臉色不變:「你這是惱羞成怒了?」
「我只是想幫你管教一下你這張嘴罷了。」
衡玉收劍,讓劍身再次完全沒入劍鞘中。
她轉了轉手中長劍,將它別回腰間:「沒什麼熱鬧瞧了,我先行離開一步。」
但是在走下那九百九十九級台階時,衡玉也不免垂下頭思考一件事。
——修習媚術是不可能的。
但是,置辦幾樣連元嬰期修士都能放倒的媚藥以作不時之需,也許……行得通?
很快,衡玉又推翻了這個想法。
給佛子下媚藥後就要有人來做解藥……
明擺著是個賠本買賣,她怎麼能讓自己吃虧。
不然她還是思考一下放棄任務,叛逃合歡宗的可能性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五章
當然,叛逃合歡宗就是個笑話。
內門核心弟子叛逃肯定會被宗門派人追殺,亡命天涯這種累人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反正任務時限是十年,倒也不急。」
衡玉伸了個懶腰,御劍飛回寧榆峰。
*
游雲坐在院子裡泡茶,所用的茶葉是他自己隨手種下的,不是什麼有名的品種。
但再普通的茶葉,經過元嬰後期修士精心栽培炮製,都絕對不是凡品。
衡玉御劍飛回山巔,原本是打算隨便找個地方睡覺的,結果鼻端聞到一股沁人的茶香。
寧榆峰這裡只有師徒二人,茶自然是她便宜師父泡的。
剛接到內門任務,按理來說她這個弟子是該去向師父請安告知此事。
她常年待在合歡宗裡,手頭並不寬裕,弟子外出執行這麼困難的任務,師父於情於理都該賜下一些寶物。
這麼想著,衡玉直奔游雲的院子。
「師父,我來向你請安。」
她在院門外行了一禮。
「進來吧。」游雲的聲音傳出來。
衡玉推開木門走進去,再次行了一禮。
游雲素來隨意,他抬起手腕,指著對面的空位:「坐下吧,若是想喝茶水就自己倒。」
稍稍提起袖子,衡玉往玉杯裡倒了大半杯茶水。
端起抿了一口,茶水入喉,衡玉才發現這茶水的味道太苦澀了。
她淡定嚥下,幾個呼吸後,衡玉明顯感覺她的經脈間散發出淡淡暖意,腦海也變得越發清明。
「這茶——」
衡玉笑了下,點評:「味道古怪。」
她想了想:「師父,你這些茶葉還有多的嗎,有多的送我一些。」
游雲斜睨她一眼:「不是說味道古怪嗎?」
莫不是看中了這茶的好處?
這茶喝下去有助於悟道,看來他徒弟還是挺識貨的。
衡玉誠懇道:「我不太喜歡這種味道,但佛子可能會喜歡。」
游雲爽快鬆口:「行吧,內門任務重要,為師就送你一些茶葉。」
「師父,你不是擅長煉丹嗎?那些什麼保命療傷的丹藥有沒有,給我隨便來個幾十份,萬一佛子受傷了我可以趁機獻慇勤。」
「還有啊,師父你有沒有什麼保命的法器?我可以當作禮物送給佛子。我也不多要,就來個十幾樣就好了。」
游雲捏緊了手中的茶杯。
「對了師父,靈石是不是也該多給我些?我要的也不多,一兩千塊中品靈石就夠了。我請佛子吃飯啊什麼的,總是要有大筆開銷的,每頓飯不吃它個幾塊中品靈石,都顯示不出我的壕氣。」
「還差什麼東西來著,師父……」
游雲面無表情。
他這孽徒口口聲聲為了佛子為了任務……
說得還挺好聽的,但無定宗那幫禿驢在外行走基本只吃粗茶淡飯,一頓飯花幾個下品靈石都嫌貴。
這些好處是為了誰討的還用多說嘛。
「孽徒,是你自己滾出我的院子,還是我直接把你掀出去?」
衡玉蹙眉:「師父,減少一半的量也行,我們可以再商量商量的。」
游雲袖子一抬。
衡玉只覺得眼前一黑,眼前再度能看清東西時,她已經被她師父送回自己院子裡。
「還元嬰後期呢,對我這唯一的親傳弟子就不能大方點嗎?真小氣。」
衡玉嘟囔,直接騰空而起坐到院中梧桐樹上,隨手摘了片葉子叼在嘴裡,側著身子睡過去。
以游雲的修為,衡玉這嘟囔聲就和在他耳邊大聲說話沒什麼區別。
他險些被氣笑。
說他小氣?
他這些年縱橫滄瀾大陸,能成為無數女修心目中的夢中情人,捨得為漂亮女修花錢就是原因之一。
不就是幾十份療傷丹藥,十幾個保命法器,一兩千塊中品靈石嗎?
他不僅要給,還要翻了倍的給這孽徒!
等衡玉睡醒,就看到她院中石桌那裡擺著一個儲物戒指。
儲物戒指紋路精美,色澤暗紅,看著就並非凡品。
衡玉臉上露出『激動』神情:「難道是師父……」
她一閃身直接從樹上落到石桌前,伸手拿起儲物戒指,往裡面注入神識。
用神識,她可以『看見』上百瓶品級不低的丹藥堆放在角落,幾十件保命法器也堆在一起,甚至還有好幾套精美的法衣。
而中品靈石像是不要錢一樣堆成小山,甚至還有一百塊上品靈石。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珍稀材料。
衡玉退出神識,神情動容:「這也太多了,難怪師父能成為億萬女修心目中的夢中情人……」
隔壁院子,游雲聽到衡玉發自內心的感慨,悠悠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看吧,他徒弟的眼光終於有進步了。
衡玉把儲物戒指戴到自己手裡,望向隔壁院子伸了個懶腰,無聲嘆了口氣。
生活不易,只好靠忽悠師父來賺點資源了。
她師父太好忽悠了,肯定經常被人騙。
與其被別的壞女人騙走他的東西,不如讓她這個徒弟多宰幾次吧,好歹能肥水不流外人田。
想通之後,衡玉愉快走進書房。
書房並不算大,但角落那裡堆放著不少典籍心得。
她來到滄瀾大陸一個多月了,時間基本花在療傷上,現在經脈間的暗傷已經得到恢復,也是時候好好瞭解這片大陸。
衡玉思考了一會兒,最先抽出《大陸簡史》這本書。
《大陸簡史》,顧名思義講的是滄瀾大陸這萬年的歷史事件,由八大正道門派五大邪道宗門一同編撰完成,每隔千年會重新修訂一次。
她手裡這本《大陸簡史》,正是十年前剛修訂過的最新版本。
衡玉翻開第一頁。
只見上面用鐵畫銀鉤的字跡,寫下「妖魔橫行,眾生皆苦」八字。
她眸光一凝。
妖魔?
繼續往下翻看,衡玉逐漸瞭解了這是一個怎樣的修仙大陸。
滄瀾大陸萬年之前曾經經歷過一場滔天浩劫,無數驚才絕豔的修士在這場浩劫中隕落,剩下的一些大能開創宗門,廣納弟子。
萬年時間以來,滄瀾大陸逐漸恢復興盛。
但那場滔天浩劫並沒有完全消退,能侵蝕人心的黑霧一直留存在世間。
當人有了心魔後,黑霧就能趁虛而入,逐漸控制住這個人,讓他變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只有佛修能夠渡化這些被黑霧侵蝕的人。
所以佛修多是入世修煉,行走天下傳道講解佛法。
看到這裡,衡玉翻開『無定宗』的部分,找到有關『佛子了悟』的記載。
——佛子了悟,天生佛骨,心如明鏡,修大慈大悲之佛。
看到這行字,衡玉心底突然升起幾分好奇——這個被世人推崇為佛門之光的佛子,到底是何等驚才絕豔的人物?
既然好奇,衡玉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一隻紙鶴,在紙鶴上寫了一行字——了悟是個怎樣的人。
她往紙鶴裡注入靈力:「齊樂峰,慕歡。」
在她話音落下之後,紙鶴化為一道流光消散在天際。
-
慕歡正在自己的院子悶悶不樂。
十大少主中以她入門最早,修為最高,結果她心心念念的攻略佛子任務沒落到她頭上就算了,遲主拿到了S級任務,舞媚拿到了準S級任務,她居然只拿到了一個A級!
「也罷。」慕歡冷笑,「誰說洛衡玉接了任務,佛子就只能由她一個人攻略了。等我完成內門任務後,也要去尋一尋了悟。」
心中有了決定,慕歡臉上的悶悶不樂頓時消散。
她正打算去找相好雙修,突然瞧見有一隻紙鶴落在她結界上空。
慕歡抬手,紙鶴落在她手裡自動化為一張紙。
上面就寫著衡玉的問題。
-
紙鶴重新飛回來。
衡玉眉梢微挑:果然不出她所料,慕歡會為她解惑。
衡玉展開紙鶴,發現上面只寫著一行字:即使你從未見過他,當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肯定就是佛子了悟。
只需要一眼嗎?
佛子了悟這個人,比她所以為的還要特殊。
衡玉收起紙鶴,垂眸笑了下,繼續低頭翻看《大陸簡史》。
這一看,就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大陸簡史》非常厚,衡玉只挑了一些自己比較感興趣的部分閱讀。
她瞧著外面天色暗下來,隨手把《大陸簡史》合上,放回到書架上。
從蒲團上站起來,衡玉走出書房,反手合上木門。
接下來一段時間,衡玉都待在書房裡翻看《大陸簡史》,偶爾也會看看其他典籍。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舞媚過來尋她。
「你這些天就在院子裡看這個?」
走進書房,舞媚有些難以置信。
衡玉瞥她一眼:「你過來找我就是說這些?」
兩人非敵也非友,她有些猜不透舞媚過來的用意。
「慕歡離開宗門了。你信不信,她會在最短時間裡完成她的內門任務,然後摻和到你的內門任務裡。」舞媚眼波流轉,嬌笑說道。
衡玉很平靜:「不意外。」
這個反應太平靜了,舞媚原本還想看好戲來著。
她聳了聳肩:「我過來還有一事,幾日後我也要離開宗門前去執行任務,順便尋找突破契機。若你也打算在幾日後離開宗門,我們可以一路同行。」
合歡宗附近地帶不算太平,兩人聯手同行能省去不少麻煩。
衡玉想了想,搖頭道:「估計不太行,我至少還要在宗門裡再待一個月。」
出宗門後,短時間內她都不可能回來合歡宗,再加上她的任務時限是十年,壓根不用急著出門這麼快。
她說得這麼堅決,舞媚只好遺憾告辭離開。
等舞媚走後沒多久,衡玉被游雲找了過去。
她一走進院子,就發現石桌上擺著一堆……媚藥。
「怎麼樣,這是為師為你準備的驚喜!」游雲笑道。
衡玉:?
「就算是元嬰初期也要被這些媚藥放倒,一個結丹期的佛子又算得了什麼。」游雲拍拍她的肩膀,「徒弟,感動嗎?」
衡玉果斷道:「師父,這些媚藥太珍貴了,你把它們折換成靈石送給我吧,我比較喜歡靈石。」
游雲狐疑:「你很缺靈石嗎?」
宗門每個月供給核心弟子的份例很少?他記得他以前築基期時,都是靠份例過活的啊。
不過那已經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衡玉認真點頭:「當然缺了。」
這出門在外,想要日日睡高床軟枕、餐餐吃世間珍饈,沒點兒家底可不夠。
「行吧。」游雲說,「靈石另外給,這些媚藥你也全部都收下。」
「必要時刻,要行非常之手段。你總不能指望為師利用職權,幫你把任務失敗後的懲罰難度調低一些吧。」
衡玉眼前一亮,期待問道:「可以嗎?」
「不可以,但你可以麻利滾了。」游雲面無表情。
衡玉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從容走出院子。
等到傍晚時,她收到游雲送來的一千塊中品靈石並上百瓶據說能把元嬰修士都放倒的媚藥。
看著那擺滿一個角落的媚藥,衡玉:「……」
一個月後,衡玉把自己書房裡所有的書籍都看完,也越來越熟悉如何運用靈力對敵。
她走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直接去隔壁院子尋她師父,告知了她明日要離開宗門一事。
看著風姿卓絕的便宜師父,衡玉表現得十分不捨。
——這麼漂亮又冤大頭的師父可不好找。
冤大頭心中樂呵:他徒弟居然這麼捨不得他。
冤大頭一高興,就喜歡往外送靈石。
兩千塊中品靈石一到手,衡玉臉上的不捨瞬間就消失了大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章
合歡宗依山傍水建立,宗門的景緻比許多名門正派都要好。雖是邪宗,但修習的是雙修之道,不是那種會隨意殘害他人的邪門功法。
所以在合歡宗宗門山腳下,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個規模極大的城池。
衡玉離開合歡宗後,不急著趕路,第一站就是抵達這個城池。
城池裡凡人不是很多,絕大多數人都有練氣期修為,偶爾能看到幾個築基期修士。
衡玉直接走進酒樓,徑直上了二樓。
坐下之後,她點了一壺酒慢慢喝著,順便聽著周圍人的閒談。
「陳兄你剛閉關出來,怕是還不知道一件事。」
「噢?近來有什麼熱鬧事?」
「熱鬧事有兩件,第一件是合歡宗內門任務提前開啟了。第二件嘛……」說話的人邪笑了一下,「是合歡宗裡傳出消息,有人接下了攻略佛子的任務。」
那個被稱作『陳兄』的男人險些把嘴裡的酒噴出去。
他被連連嗆了好幾下:「攻略佛子?攻略哪位佛子?」
「這倒是還沒消息傳出來。」
聽完他們的對話,衡玉轉了轉手裡的酒杯。
內門任務動靜太大,會有些風聲傳出來倒是不足為奇。
喝下半壺酒,衡玉起身離開酒樓。
出了城池,她直接駕馭飛毯,朝西北方向飛去。
——西北之地多荒蕪,多戰亂,多妖魔橫行,因此那裡是佛修聚集之地。佛道聖地無定宗也在那個方向。
出了合歡宗地界,就變得有些不太平起來。
衡玉不主動惹事,但有人主動挑釁她,她也不介意用這些人來練練功法、試試長劍鋒利與否。
衡玉趕路的速度不緊不慢,偶爾途徑一些有名的城池,她還會進去玩兩天。
所以這一路足足花了一個多月,她才順利進入無定宗所在地界。
「接下來該去哪呢?」衡玉啃了口靈果,邊走路邊想著。
「這段時間我的修為有所精進,先隨便進入一個城鎮,買下一間院子閉關衝擊築基巔峰好了。」
在突破境界和做任務之間,衡玉自然會選擇先突破境界。
修真界強者為尊,弱者如草芥。
她想要活得逍遙,就要有實力,這樣才有說話的底氣。
決定下來後,衡玉御劍飛往最近的一處小城鎮——華城。
這個城鎮規模不大,裡面的常住居民多數是凡人,少部分是修士。
修真界裡,很少會有這種凡人和修士一塊兒混住的城鎮,因為對修士來說,凡人太過脆弱了,他們發生爭鬥時,一個打鬥餘波都能要了凡人的性命。
但在無定宗勢力范圍內的所有城鎮,都是凡人和修士混住。
這和佛修的修煉方式有關係。佛修除了要修煉靈力之外,還要修煉功德之力,向世人宣講佛法,為佛門廣納信徒。
衡玉進城之後,先走去城鎮中最大的酒樓。
她坐了下來,把長劍擱在桌子上,點完菜後,她手腕一動又拿出兩塊下品靈石:「小二,我想找你打聽些消息。」
店小二才是煉氣二層修為,兩塊下品靈石都夠他修煉一個月了。
他眼睛極亮,慇勤道:「仙子請講,只要我知道,我都會詳細告知仙子的。」
衡玉笑了笑。
她目光落在店小二的手腕上。
——那裡佩戴有一串佛珠。
「我想打聽一下,無定宗年輕一輩有什麼出眾人物嗎?」
「仙子可算是問對人了,無定宗是我們佛門聖地,別的我可能還不清楚,但是年輕一輩裡以四位佛子為首,還有一百零八位核心弟子。」店小二樂呵道。
我們佛門聖地?
衡玉好奇道:「你是佛修?」
店小二撓撓頭:「不是,但在我們城鎮裡不少人都是佛門信徒。」
原來如此,難怪這店小二手腕上佩戴有一串佛珠。
衡玉說:「那你給我介紹介紹四位佛子。對了,佛子之首是了悟大師吧,你詳細說說他。」
在店小二的描述中,佛子了悟厲害得簡直不像是人。
衡玉默默聽著,偶爾還是能聽到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這位佛子生來眉間有硃砂。
比如這位佛子手腕上會纏繞著黑色念珠。
……
衡玉聽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內容,她把兩塊下品靈石放在桌面:「可以了,多謝小二。」
店小二有些惶恐:「多謝仙子。」
吃了兩塊糕點,衡玉離開酒樓,前去城中修士辦事處買下一棟院子。
她手頭寬裕,本著要讓自己住得舒服些的想法,衡玉買下的院子很大,周圍景緻也不錯,靠著一處淡水湖,院子旁邊就是銀杏林。
走進院子裡,衡玉掐了個水訣清掃房子,又掐了個風訣把院子裡的枯葉全部掃成一團,最後丟了個火團到枯葉上,把它們全部燒掉。
忙完這一切只花了一刻鐘的時間,衡玉從儲物戒指裡取出陣法,手腕抬起直接把陣法佈置在院子四周。
陣法完全將院子籠罩住,衡玉走進房間,盤膝坐在蒲團上開始閉關。
這一閉關,就足足閉了半個月時間。
半個月時間裡,院子邊的銀杏葉逐漸變黃。
而這邊遠小鎮上,多了兩個遠道而來的和尚。
為首的那個和尚身穿青衫,腳上穿著白色長襪,纏繞著青色布帶。
他神情淡然若水,眉目平和,眉間那點硃砂鮮紅。
他和同行的小和尚走進城中,途徑銀杏林時,他撥弄念珠的動作加快些許,停下腳步,眺望著那靜靜建立在銀杏林邊的院子。
「阿彌陀佛。」他突然雙手合十,輕聲念了句佛號。
「師兄?」
「佛祖指引我一路南行,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
他緩緩開口,聲音清冽平和,像是陽春三月最和煦的暖風,讓人發自內心升起一種親近之意。
小和尚還是有些迷糊。
但他沒來得及出聲詢問,就見自己的師兄已經繼續前行,小和尚只好快步跟上。
院子裡,衡玉正坐在蒲團上啃水果,哢哢聲音響起。
她把果肉嚥下,自語道:「不應該啊,我體內靈力明明已經夠了,為什麼還不能從築基後期突破到築基巔峰?」
突然,衡玉想起一件事。
她連忙把神識探進儲物戒指裡,在裡面一陣翻找。
過了一會兒,衡玉翻找出記載著功法的玉簡。
神識探進玉簡,衡玉認真閱讀著上面的話。
過了一會兒,她把神識退了出來,神情逐漸變得古怪。
「我修習的功法,在突破築基巔峰時需要傾慕值作為輔助?」
衡玉手腕一翻,把自己那塊記錄有傾慕值的玉牌取出來。
她往玉牌裡注入靈力,下一刻,玉牌上浮現出一個數字。
1500。
這個數值,比之前要高了一些。
應該是和內門任務開啟那時,她大出了風頭有關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章
玉牌黯淡下去後,衡玉再次往玉牌輸入靈力,同時低聲念出一個心法口訣催動玉牌上的陣法。
幾個呼吸後,衡玉感應到有股暖流從玉牌裡流淌出來,沒入她的身體裡。
在暖流抵達丹田時,她那死死突破不了的境界出現了一絲鬆動。
如果這股暖流存在的時間再長一些,她肯定能順利踏入築基巔峰。
但衡玉沒有動心。
她停止輸入靈力,去看玉牌上的數字。
1450。
傾慕值變低了。
也就是說,剛剛那股暖流是傾慕值化成的。
難怪合歡宗號稱可以利用傾慕值來突破境界。
現在看來,的確是有這麼些個意思。
衡玉盯著那玉牌,臉色卻緩緩冷了下來。
「道法自然,修士突破本來應該是自然而然突破的。但現在,我靈力明明已經足夠突破築基巔峰,卻還要依賴傾慕值突破,這是為何?」
「難道有人在我體內下了禁制?」
再聯想到她當初莫名其妙走火入魔,衡玉懷疑,這傾慕值……很有可能是合歡宗操縱弟子的一種手段。
衡玉摒棄掉所有雜念,再次盤膝閉關,想要試著憑借自己的能力衝擊築基巔峰。
但一個月後,衡玉還是衝擊失敗。
如果合歡宗真的要操縱弟子,他們在弟子體內設下的禁制,絕對不是目前的衡玉能夠解決掉的。
衡玉睜開眼睛,對此沒什麼沮喪情緒。
她從蒲團上站起來,推開房門。
淅淅瀝瀝的雨水從天空斜飄下來,衡玉站在屋簷下看著院子那顆梧桐樹。
「原本是想來度假的,現在看來,倒是要受制於人了。」
現在擺在她面前的路其實只有兩條:第一是借助傾慕值突破;第二是再次憑借著自己的努力突破。
沉吟片刻,衡玉聳肩。
其實她還有另外的選擇——比如現在撐把傘,走去酒樓吃頓美食。
拎著劍撐著油紙傘,衡玉走進雨幕中出了門。
途徑那片銀杏林時,她側頭多瞧了幾眼。
銀杏樹是佛門的聖樹,所以這個小城鎮裡隨處可見銀杏,不過形成大規模樹林的也只有這一處。
樹木高大粗壯,葉子已經全部變成金黃色,掛在枝頭、掉落在地上,整片天地都彷彿被染成另外一種色彩。
原本衡玉想繼續往前走。
但她才剛抬步,就瞧見銀杏林另一頭有個身著青衫的僧人撐著素色油紙傘,緩緩穿過樹林。
他踩在銀杏葉上的動作很輕,莫名的,就連腳步都帶了幾分虔誠。
那個僧人背對著她,衡玉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只是在行走之間,她似乎看到那人手腕上纏繞的念珠是……黑色的。
***
從她住的院子走到城鎮中最大的酒樓,總共走了一刻鐘。
衡玉直接上了二樓,這個點出來喝茶吃東西的人不多,所以酒樓裡不是很熱鬧,只有三張桌子是坐著人的。
衡玉走到靠窗那張桌子坐下。
片刻,糕點和吃食全部上齊,衡玉伸出筷子,夾了塊鹽水鴨肉到自己碗裡,慢慢吃起來。
她吃著東西時,隔壁那桌的人正在高聲交談。
「你們聽說了嗎,似乎又有什麼東西被魔氣侵蝕了。」
「這我知道,昨天夜裡發生了一起命案對吧,聽說慘死的人還是個時常與人為善的書生,大家以後出門可得小心了。」
「城中明明來了位無定宗的高僧,連他都沒辦法阻止慘案的發生嗎?」
「被魔氣侵蝕後,只要不刻意暴露自己,就沒人會發現他被魔氣侵蝕了,即使是無定宗的高僧前來又有何用?」
有無定宗的人來到城鎮,而且昨晚上還發生了一起命案。
——從他們的對話中,衡玉捕捉到這兩個關鍵信息。
正好她已經吃得差不多,衡玉用靈石付了賬,走到隔壁桌,詢問起命案發生的具體地點。
長著國字臉的修士是練氣七層,他瞧了衡玉一眼,沒看穿她的修為,就知道對方的境界肯定比他要高。
於是他一拱手,說道:「就在城北。前輩若是感興趣,抵達城北後直接詢問其他人就好。這件事鬧出的動靜很大,無定宗的高僧也被驚動了。」
「多謝告知。」
清楚具體方向後,衡玉直接御劍飛往城北。
抵達城北後,衡玉都不用問路,直接順著人流走就成功抵達目的地了。
這是一處府邸,門上掛了塊牌匾,上書「李府」兩個字。
此時府邸到處都掛上了白幡,白幡很新,府上顯然是有人剛剛逝世。
天上還飄著細雨,圍觀的百姓們多是撐著傘或者戴著斗笠。
衡玉撐著傘,視野徹底被前方那些人給擋住。她左右瞧了瞧,發現府邸對面有棵極為高大的梧桐樹,直接催動靈力騰空站在樹上。
等她站上去後,視野終於開闊起來,衡玉看到那李府門前停著一口棺材,裡面躺著的應該就是被邪魔害死的人。
棺材邊有個身材嬌弱的女子跪在雨中,一直垂下頭抹眼淚。
但真正吸引衡玉目光的,是那立於雨中的年輕和尚。
——他身穿青衫,腳上穿白色長襪,用青色布帶纏緊。氣質平和出塵,眉間點有一抹硃砂。左手立掌於身前,右手撥弄著那串黑色的佛珠。
大概是超度佛經唸完了,他緩緩睜開了緊閉的眼睛,似乎是察覺到什麼,微微側過頭,隔著雨幕與衡玉對視著。
他神情無悲無喜,就像是那被尊奉於寺廟裡的佛像在抬眼看人間。
滿身佛性。
「佛子了悟。」
衡玉莞爾,一字一頓念了他的名字。
當世佛修不知有多少人,但能有這種風采的和尚,僅了悟一人。
難怪當日慕歡告訴她,當見到了悟的第一眼,就絕對能猜到了悟的身份。
了悟垂下眼,繼續為亡魂念著往生經做法事超度。
許久,他放下立著的手掌,看向那跪在棺材旁的女人:「女施主,請節哀順變。」
女人低著頭抹眼淚,她聲音哽咽:「請大師一定要找到殺害我夫君的凶手,使我夫君於九泉瞑目。」
了悟似乎輕嘆了一下。
他念了句佛號:「貧僧自然盡力而為。」
隨後,了悟看向那些為他而來的佛門信徒,雙手合十道了句佛號:「阿彌陀佛。」
那些匯聚起來的信徒們紛紛雙手合十,回他一禮。
等了悟再抬眼看向那棵梧桐樹時,樹上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的身影。
了悟走下台階來到一個小和尚面前。
小和尚看著大概有十三四歲的模樣,滿臉稚嫩少年之氣。他抱著傘站在雨中,靜靜等著了悟。
瞧見了悟走了過來,小和尚問:「師兄,我們還要撐傘嗎?」
了悟淡淡道:「了念,我們已經被雨淋濕了,不必再多此一舉。」
了念乖乖點了頭,跟上了悟的步伐:「師兄,我們現在要去哪裡調查殺人凶手?」
「先回寺裡吧,夜間邪魔之氣濃郁,更方便探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章
了悟和了念離開後,因他們而聚集在李府門前的百姓也慢慢散開。
過了沒多久,這裡又恢復了一片沉寂,掛滿白幡的李府門前除了那淅淅瀝瀝的雨聲外,就是書生妻子低低的嗚咽聲。
雨水打濕她的衣襟,她的臉色比身上的白色孝服還要慘白,好像隨時都會哭得喘不上氣一樣。
有腳步聲逐漸響起,接近,最後停在她面前。
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握著油紙傘,把傘撐到她的頭頂上,為她擋住那越來越大滴的雨水。
「不進去嗎?」衡玉輕聲問。
她剛剛消失,其實是在周圍探查情況,結果什麼都沒探查到。
邪魔是修真界正邪兩道共同的敵人,她來到這個世界有幾個月時間了,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邪魔,自然打算深入調查一番。
女人抬起一張素淨的臉,渾身氣質溫婉,即使憔悴也難掩她的美貌動人。
她身上沒有任何靈力,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多謝這位姑娘,不過我想在這裡多送我夫君一程。」
衡玉目光落在那緊閉的棺材上。
——她能感覺到棺材周圍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黑霧。
那股黑霧,就是邪魔之氣。
它在飄動著,叫囂著,似乎想要放大人心底最真切的執念與慾望。
衡玉表情平靜,沒受到絲毫影響。
突然,她神色微凝:「棺材是空的?」
「是的,只是夫君曾在裡面躺過。大師說雨天不必驚擾亡魂,只要把這副棺材搬出府邸就可以念往生咒超度了。」
衡玉點頭,她看出這個女人還打算繼續跪在雨裡,也不想多打擾對方送她丈夫最後一程。
就在她轉身要離開時,衡玉注意到巷口那裡不知何時站著個年輕男人,他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神色悲哀。
突然,他注意到衡玉在盯著他,臉色微變,裝作是不經意間路過這裡的樣子,腳步匆匆冒雨離開。
衡玉盯著那空無一人的巷口,逐漸陷入沉思。
那男人似乎認識李夫人?
-
從李府所在的小巷出來,再走幾步路就到了一個支起的麵攤。
下雨天,麵攤裡沒什麼人,只有店主這對老夫妻在忙活。
衡玉走進麵攤,收起油紙傘時順便抖了抖傘身,把上面的雨水全部抖落。
「這位仙子要來些什麼?」頭髮花白的老婦邊領著衡玉往最乾燥的桌子走去,邊笑眯眯問道。
衡玉隨口道:「來碗雲吞,再下些麵。」
「好嘞,仙子別看我們這攤子小,但雲吞麵可是一絕,不少修士都時常過來我們攤子吃東西。」
招呼兩句,老婦就過去幫老人做雲吞麵。
兩人動作麻利,不多時衡玉就聞到了淡淡的清香。
麵被送到衡玉面前,她抽出一雙乾淨的筷子。在美食面前,衡玉也不急著探查情況。
直到吃了個半飽,衡玉才放下筷子,看向那對還在忙活的老夫妻:「我剛剛過來時,看到隔壁巷子裡聚集了很多人,隱隱還聽到一個女人在低低哭泣,這是發生了什麼?」
提到這種八卦,老婦來了些精神。
這時候麵攤上也沒其他客人,老婦擦了擦手:「仙子說的那地方應該是李府,昨夜李府那個書生被邪魔殺了。他那妻子才剛迎進門不到一年,原本兩個人感情篤定,沒想到現在居然出了這檔子禍事。」
老人往爐子裡推了根火柴,嘟囔道:「感情篤定?別忘了那趙家小子……」
說著說著,老人自覺說錯話,連忙閉了嘴。
趙家小子?
衡玉頓時聯想到剛剛那個出現在巷口的年輕男人。
「其中莫不是還有什麼隱情?」
瞧著夫妻兩沒回答這件事,衡玉原本想拿出靈石,但突然間,她改變了主意。
衡玉輕咳兩聲:「兩位有所不知,我此番前來打聽情況,其實是和無定宗那位大師有關。你們也知道,事情涉及到邪魔,佛門的人決不能坐視不理。我雖不是佛門中人,卻與那位大師是故交,所以才受他所托前來打聽情況。」
在這種信佛氛圍濃郁的地方,有時候搬出無定宗這面大旗,可比靈石還要好用一些。
一聽這話,老夫妻面色頓時一鬆。
那老人正要娓娓道來,視線掃向外面,高興道:「這位小師父還請往裡面走,不知道小師父要吃些什麼?」
衡玉順著老人的目光往外瞧,發現站在面攤外的是一個身穿青衫的小和尚。
小和尚淋著雨水,渾身半濕著,不少雨水順著他的臉龐輪廓往下滑。但他神情平靜,好像沒覺得被雨淋濕有什麼難受的。
在衡玉看過去時,小和尚悄悄地用力瞪她一眼。
衡玉莫名其妙。
看著兩位老夫妻,小和尚雙手合十:「兩位施主,小僧法號了念,是奉師兄之命過來詢問李府的情況。」
「這——」老人瞧瞧了念,又瞧瞧衡玉,有些摸不著頭腦。
無定宗這一輩年輕弟子都是『了』字輩。
看這個了念小和尚的年紀,肯定是了悟的師弟無疑。
衡玉未免自己被拆台,她莞爾一笑,十分自來熟:「了念你怎麼也來啦,快些進來裡面坐著擋雨。跟著了悟師兄念往生經念了一上午肯定是餓了,麻煩店家給他下碗麵。」
說著,衡玉走到了念面前,伸手把他拉進裡面。
一隻手按在了念肩膀上,靈力湧動,強行把目瞪口呆的小和尚給按在了凳子上。
「這位施主——」了念蹙眉。
衡玉傳音道:「你我目的相同,我不過是借無定宗名頭行事罷了,莫要介懷。」
了念:「……」
就在這時,老婦把下好的麵端到了念面前,她自己站在他們旁邊,介紹著李府那家人的情況。
被邪魔殺死的男人名為李嘉,是個年輕的書生。他祖上出過一個築基期修士,所以能在這個小城鎮裡擁有一家很大的府邸。
憑借著祖上留下的一些資源,李嘉修煉到煉氣三層,時常與人為善。
像他這種沒什麼好資質的人,其實也就是稍微厲害一些的凡人罷了,所以李嘉絕大多數精力都放在讀書上。到了合適結婚的年齡時,他看上了城北貧民家的滿雪兒。
滿雪兒家境貧寒,但她卻生了副好相貌,氣質溫婉像極了大家閨秀,鄰居們時常感慨她是投錯了胎。
她家裡重男輕女,上面有兩個哥哥已經到了結婚的年齡,但家裡只能勉強揭得開鍋。為了給兩個哥哥湊錢結婚,在李嘉上門求娶時,滿家父母要了高額彩禮後,直接定下了滿雪兒和李嘉的婚事。
「造孽啊。」老人忍不住感慨,「那滿雪兒和趙家小子都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這兩個孩子從相貌到性格都很合得來,誰知道會出了這檔子事情。」
已經訂了婚事,滿雪兒只能含淚嫁進李府。
好在李嘉對滿雪兒不錯,就是那趙凡一直沒能忘了滿雪兒,除了上山打獵賺錢,就是在李府附近徘徊。
「其實……」老人猶豫起來,他瞧了眼了念小和尚,「大家都覺得是趙凡執念太深,被邪魔侵佔了內心,所以才出了這檔子禍事的。」
提到邪魔,了念神色立馬變得嚴肅起來:「小僧已知曉此事,多謝兩位施主。」
他從袖子裡取出幾塊銅板,放到桌子上,起身離開面攤。
衡玉翻手拿出一塊下品靈石,付好賬後,她握起一旁的長劍和油紙傘,冒雨走出麵攤。
了念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瞧她一眼,神色裡帶著幾分困惑:「這位施主為何要跟著小僧?」
衡玉笑:「聽說無定宗對付邪魔格外有經驗,我想跟著你去親眼目睹一下。」
了念點頭,繼續往前走。
但走著走著,他後知後覺問:「這位施主,我們很熟嗎?」
為什麼她這麼自來熟?
衡玉左手拎著東西,她右手立在身前,學著佛門的動作行了一禮:「不熟,但小和尚,你我有緣啊。看在我們這麼有緣的份上,這點兒小小的要求應該不算什麼吧。」
了念又悄悄瞪了她一眼。
他才不相信兩人有緣。
但他辯論不過衡玉,乾脆放開步子繼續往前走著。
「你不相信你我有緣?」衡玉乾脆走到他身邊,他腳步加快她也跟著快,他腳步變慢她也跟著減慢速度,「那行吧,我和你們佛祖有緣。這回肯定是真的,我不騙你。」
「佛祖信徒無數,若人人都說和他有緣,佛祖如何忙得過來?」了念辯道。
從他見到這妖女以來,這妖女就滿嘴胡扯,他才不相信她的話。
「阿彌陀佛。」
一道清冷悠遠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了悟站在冰冷的雨水中,那雙溫和的眼睛落在衡玉和了念身上:「她未曾騙你,這位施主的確與我佛有緣。」
佛祖的指引就落在她身上。
這位女施主遠道趕來,應是為他而來。
衡玉停下腳步,攤手對了念道:「你看,你師兄都說了,這回你信我的話了吧。」
了念不搭理她,朝了悟行一禮:「師兄,事情我已經打聽清楚了。」
了悟淡淡頷首,又看向衡玉。
他雙手合十,從容道:「施主剛剛與我師弟交談,是有什麼所求嗎?」
衡玉輕嘆了口氣。
她想了想,還是打算說出自己的請求。
一來,她是當真想見識一下那侵蝕人心的黑霧。
二來……她也想趁機看看,佛子了悟到底是何許人物。
「我想親眼見識一下那被黑霧侵蝕的邪魔。」
了悟道:「施主既然想見識,那就隨我們同行便可。」
衡玉回道:「合歡宗洛衡玉,在此謝過了悟師兄。」
聽到她的宗門,小和尚了念緩緩瞪大眼睛。
合歡宗?
那不就是修習媚術,門下弟子多用雙修來作為進階手段的邪教門派嗎?
突然,了念眼睛瞪得更用力了。
他師兄此次周遊天下,所為的就是渡情劫,莫非……難道……
了念再看向衡玉時,臉上就帶了幾分沒掩飾好的戒備。
他又看向自己的師兄,想知道師兄會作何反應。
「原來是合歡宗洛主,久仰大名。」了悟平靜回道。
從他的神情,看不出他對於衡玉的身份到底是驚訝還是不驚訝。
衡玉走近:「我們先去趙家看看那趙凡吧,如果邪魔真的是他,還能省掉不少事情。」
了悟目光平和中帶著幾分詢問:「洛主覺得不是他?」
「我只是覺得古怪罷了。剛剛在李府,滿雪兒一直在低聲哭泣,但由始至終李府都沒一個下人出來請她回去避雨,也沒給她任何遮蔽風雨的護具。」
「連下人都沒想著討好她這個主人,可以猜到滿雪兒在李府處境尷尬,絕對不像外人眼中過得那麼幸福美滿。」
如果她的推測無誤,這不甘心的人,又何止趙凡一個?
了悟道:「這倒是貧僧沒想過的。」
「世人都說佛子了悟心如明鏡,我以為你足以看透這世間百般人心。」
了悟反問:「貧僧應該懂嗎?」
應該看透人心嗎?
因為懂得人世疾苦嗎?
衡玉微愣。
這個問題是絕對出乎她預料的。
這位佛子的性格,和她猜測的似乎有些出入。
「你不知眾生為何而苦,你又如何普渡眾生?」
了悟平靜回答:「我佛慈悲。」
衡玉揚眉淺笑。
這個回答,就更有意思了。
「是佛祖慈悲,非你慈悲。」
難怪這位佛子要入世練心了。
他明明見過這世間黑暗,也時常為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祈福,但這麼多年下來,他似乎還是不懂人心。
了悟默然。
他雙手合十:「佛祖的意志即為貧僧的意志,所以是佛祖慈悲還是貧僧慈悲,又有什麼不同嗎?」
衡玉停下腳步,側頭去看他。
他站在雨中,長而翹的睫毛上掛著細細的雨霧。
平靜出塵,也格外純粹。
「了悟師兄是生來就在佛門嗎?」
「自記事以來,一直都在佛前供奉。」
「原來如此。」衡玉輕笑,「我與了悟師兄完全相反。若是我,我要我的意志即是佛祖的意志。也許短時間內實力不如人時,我會暫時受制於人,選擇虛與委蛇,但最後的結果必然會如我所願。」
她為自己而求,為自己而修煉。
了悟呢?
他這位佛子,像是生來就為了佛門。
他滿身佛性。
但他明明和她一樣,都只是個求道者罷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九章
我要我的意志即是佛祖的意志。
最後的結果必然會如我所願。
這麼兩句話,過於霸道了。
小和尚了念聽到衡玉的話,臉色漲得通紅:「合歡宗就是這麼教導弟子的嗎?」
了悟點撥了念:「洛主剛剛並無存心冒犯佛祖之意。」
他又看向衡玉,平和贊道:「洛主好辯才,好志向。」
其實剛剛的對話,就是兩個追求不同大道的人之間的辯論。
這位合歡宗少主所求的道應是逍遙超脫之道。
衡玉正色:「大道三千,無論走哪一條,走到極致就可以踏歲月長生,所以我尊重佛道,也理解了悟師兄的道。」
「但我尊重,我理解,我也還是會說:你現在這條路未必走得通。」
了悟想了想,唇角突然輕抿了一下。
那淡淡的笑意,像是蜻蜓飛掠過湖面時掀起的一點點漣漪。
在這一刻,他身上那種佛性褪去不少,多了幾分真實感。
瞧見這抹笑意,衡玉眉眼也柔和下來。
——人看到美好的東西,總是忍不住心情舒暢的。
了悟說:「來日方長,貧僧期待洛主能證明給貧僧看。若貧僧當真錯了,日後洛主這指點之恩,貧僧必有所厚報。」
衡玉微微眯起眼。
了悟說這句話,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若是有意,他這是在放縱她靠近他嗎。
這麼想著,衡玉心裡就多了幾分試探之意。
她勾起唇角,冒雨走近了悟兩步。
直到兩人之間只剩下半步距離,她才停下腳步。
她仰起臉緊緊盯著他。
「來日方長?佛子原來希望你我之間能有來日啊。」
「佛子口中的厚報又是什麼?若我要你以身相許,你又能為我背棄佛道嗎?」
了悟垂眸不語。
衡玉臉上笑容加深。
她往後退開兩步,撐起油紙傘往前走,同時催動靈力烘乾自己身上的道袍。
走了幾步,衡玉側過半邊身子看向了悟和目瞪口呆的了念,笑意清淺:「還愣著做什麼,我們快些趕去趙家吧。」
-
這條巷子越往裡走,房屋就越顯破舊。
趙凡住的地方幾乎在巷子最盡頭。
衡玉撐著傘,走到陳舊的木門前,用力敲了幾下門。
「來啦。」裡面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然後是震天的咳嗽聲。
等了一小會兒,頭髮花白的老人拖著半條傷腿過來開門。
瞧見衡玉三人,老人愣了一下?:「這位姑娘和兩位大師,你們所來是……」
衡玉開門見山道:「老人家,請問這裡是趙凡的家嗎,我們想找他。」
「原來是來找阿凡啊。」提到自己的兒子,老人身體放鬆一些。
「阿凡他剛剛出門了,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才剛說完話,老人透過空隙望向巷子前方,瞧見那冒雨走來的熟悉身影,高興著大聲喊道:「阿凡你回家啦,這位姑娘和兩位大師有事找你。」
趙凡正在埋頭走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根本沒注意到自家門前站著三個人。
直到聽到他爹熟悉的聲音,趙凡才猛地抬頭。
看見身穿青衫的了悟時,他臉色刷地白下去。
很快,趙凡鎮定下來。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仙子和兩位大師尋我可是有何要事?」
衡玉說:「我們是想來調查李府命案一事。」
趙凡那英俊正氣的臉上多了幾分困惑:「調查李府命案為何要來尋我?要知道我與李府那種大戶人家非親非故,平日裡也沒有過多接觸,再加上我就是一介凡人,頂多力氣大了些,怎麼可能偷偷潛入李府殺害李嘉?」
探查邪魔需要用特殊的功法,這功法很難學成,即使是佛門裡學會這個功法的人也不多。
現在在場的人裡,只有了悟這位佛子是肯定學過探查功法的。
衡玉側頭瞧了了悟一眼,見他閉著眼唇角輕動在念著佛經,右手在不停撥弄佛珠。那黑色佛珠上閃著淡淡靈力,應該是正在催動功法探查趙凡。
衡玉沒打擾他,出聲反駁趙凡剛剛的話:「被侵蝕內心的人會化成邪魔,這時候要潛入李府,殺死一個煉氣三層的男人並不困難。」
「仙子是在懷疑我?」趙凡說。
「仙子!?」這發出驚呼的,是趙凡的父親。
衡玉一直在仔細觀察趙凡的微表情。
她說完剛剛那一番話後,趙凡臉上先是劃過一抹驚慌,隨即那抹驚慌又化成隱隱擔憂,但很快,他就鎮定下來,緊抿起唇角。
驚慌可以理解,但是擔憂這種情緒就很值得人玩味了。
衡玉輕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你,那就是滿雪兒了。」
在提到滿雪兒時,趙凡臉上的擔憂之色更濃。
他那長滿繭子的手緊緊合攏,指甲陷進手心肉裡,利用疼痛感來恢復清明:「不可能是她,雪……李夫人連隻雞都不敢殺,如何可能會狠下心殺人。」
這幾句試探下去,從趙凡的反應來看,衡玉心中已經可以得出一個肯定的結論。
她給身旁的了悟傳音:「了悟師兄不用再探查,殺死李嘉的人不是趙凡。我們再去李府看看滿雪兒吧。」
催動探查邪魔的功法,需要耗費很大的精力。
了悟原本已經把功法運行到一半,聽到衡玉的傳音,他默默停下撥弄念珠的動作,睜開眼看向衡玉,眼裡帶上幾分困惑。
「貧僧想知道洛主是如何得出這一結論。」
衡玉笑了下:「了悟師兄看一個人有沒有成為邪魔,只能憑借功法來探測。而我沒學過功法,所以我的判斷是基於勘破虛妄,看穿人心。」
她在時空管理局待了那麼多年,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
那些日子帶給她的最大收獲,大概就是逐漸能夠看穿人心。
不過人心難測,她也不是次次都能勘破,但趙凡他真的太明顯了,這個人不是一個會演戲偽裝自己的人。
了悟沉默片刻,問她:「看穿人心是種怎樣的感覺?」
衡玉重新撐開油紙傘:「等你能看穿人心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她走下台階,禮貌朝老人家笑了下,越過趙凡往李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刻鐘後,衡玉走到那掛滿白幡的李府門前。
棺材已經被人抬進去,只有地上灑滿的那些濕透的黃色香紙,證明著剛剛這裡經歷了一場隆重的超度法事。
衡玉抬起手,上前敲了幾下門。
沒人應答。
她又用了敲了幾下,等了好一會兒,門房才過來開門。
門房是個模樣平平的中年男人,他從門後邊探出半邊身子:「這位仙子可是有何要事?」
這時候明顯還是無定宗的和尚們有用。
那門房一開始還有些戒備,但看到衡玉身後的了悟後,他神色立馬放鬆下來,溫聲詢問他們這一行人有什麼事情。
衡玉說:「我們想進府裡逛逛,找尋邪魔的線索。」
門房過去稟報此事,才領著衡玉幾人走進靈堂裡。
靈堂上擺著一副棺材,棺材裡躺著穿好壽衣的年輕男人。他臉色蒼白,胸口和肚子的位置各有一個巨大的血洞,單是看著這兩個傷口,就可以猜測到他在死前到底經歷過怎樣的痛苦。
李嘉的父母這時候已經哭累了,被婢女攙扶著過來向衡玉、了悟幾人問好。
而滿雪兒還穿著那身被雨水徹底淋濕的壽衣,默默跪在靈堂角落裡哭泣。
衡玉輕聲道:「李夫人怎麼沒去換身乾淨的壽衣?」
提到滿雪兒,李老夫人臉色有些不好:「我這兒媳婦成天笨手笨腳的,自己淋了雨這麼難受都忘記換衣服。靈堂上事情這麼多,大家也沒注意到她。」她揮揮手,示意婢女帶滿雪兒去後院換衣服。
婢女過去扶起滿雪兒時,臉上也沒什麼恭敬神色。
他們這個反應,再次證實了衡玉先前的判斷——滿雪兒在這李府的確很不受歡迎。
「不用這麼麻煩。」衡玉說。
她掐了個淨衣訣打在滿雪兒身上,很快,滿雪兒身上的壽衣重新恢復乾燥。
在壽衣乾燥起來後,滿雪兒的眼神終於恢復了些許神采。
她看了衡玉一眼,聲音很低地道了聲謝,又默默低下頭像個隱形人一樣站在角落。
「這樣吧,我們三人四處逛逛李府尋找線索,就不在這裡驚擾亡魂了。」衡玉說,又指著滿雪兒,讓滿雪兒帶他們在李府裡逛逛。
走出靈堂時,衡玉撐起手中的傘,遮擋在她和滿雪兒頭頂上方。
沒有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身上,滿雪兒側頭看了衡玉一眼:「麻煩仙子了。」
「不麻煩。」衡玉輕笑。
她和了悟傳音:「了悟師兄,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洛主想賭什麼?」了悟傳音給她。
「就賭如果滿雪兒真的被魔氣侵蝕了內心,她會親口承認這一點。你輸了的話就答應我一件事吧。」
了悟輕嘆了口氣。
他傳音回復:「可。」
和了悟定下賭約,衡玉就不介意多花些心思在滿雪兒身上。
她手腕一翻,從儲物戒指裡取出兩顆糖遞給滿雪兒:「吃兩顆糖吧,你現在太虛弱了,該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滿雪兒遲疑片刻,還是伸出了手。
她的手很冰涼,指尖觸碰到衡玉那溫熱的手心時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接過兩顆糖,滿雪兒將包裝紙撕開,把糖送進嘴裡——糖是硬糖,入口一陣子後,濃濃的能讓人感到幸福的甜意在口腔裡蔓延開來。
衡玉又多取出三顆糖,拋了兩顆給了念小和尚,拆了一顆送進自己嘴裡。
「喜歡嗎?」她問滿雪兒,「這是中部大陸那裡最受歡迎的糖果。」
因為這兩顆糖果,滿雪兒那死寂的臉上多了幾分淡淡的笑容。
她甚至起了幾分談興:「仙子是從中部大陸過來的嗎?」
「是的。」
滿雪兒有些羞澀:「我從小到大都生活在華城裡,一直不知道外面是個怎樣的世界。」
衡玉說:「你識字嗎,如果你識字我可以送你本游記,讀完那本游記你就能知道華城有多小,而外面的世界有多波瀾壯闊。」
滿雪兒身上的鮮活氣息多了不少,她說:「趙凡哥上過兩年學堂,他教過我一些常用的字。不過游記還是不用了,那是仙子你的東西,我怎麼能拿。」
「我送給你後就是你的東西了,不必推辭。」
一行人逐漸走到李府花園裡。
滿雪兒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向衡玉提出自己的要求:「仙子,我在院子深處種了一株芍藥,這幾天府中忙碌,我一直沒能抽出時間過來照料打理它,可以麻煩仙子在此稍等我一會兒,讓我過去看看它嗎?」
「你介意我們去欣賞你種的花嗎?」
滿雪兒眼睛明亮起來。
她問衡玉:「仙子願意嗎?」
衡玉點頭:「滿姑娘蕙質蘭心,種出來的花肯定也別有一番風情。」
在這一刻,她稱呼的是『滿姑娘』。
如果這一年時間在李府裡的記憶只有痛苦,比起『李夫人』,衡玉想她會更喜歡『滿姑娘』這個稱呼。
滿雪兒心思通透,她聽出衡玉稱呼上的變化,已經哭腫的眼睛又再次泛紅起來。
她輕輕別開頭,忍住從心底泛上來的酸澀,領著衡玉他們往花園盡頭走去。
——在花園少有人經過的角落裡有一處亂石堆,亂石堆旁邊摘種有一株從容生長的芍藥。
這時候正是芍藥的花期,它莖頂上掛著一朵花苞,正處於半開半合的狀態。但即使如此,也已經有淡淡的花香飄了出來。
「能看出來它被你照料得很好。」衡玉誇贊道。
滿雪兒笑出聲:「謝謝仙子的誇獎。」
她笑聲清脆,十分悅耳。
察覺到滿雪兒心境的變化,了悟撥弄念珠的動作不由一頓。
他那探尋的目光落在衡玉身上,過了片刻才輕輕別開眼。
滿雪兒還在和衡玉說話,她知道這位仙子會安靜傾聽她的話。
可能這一年裡,願意認真聽她說話的人太少太少了,所以遇到這樣一個人,明知道她是高高在上、修煉有成的仙子,滿雪兒還是忍不住放下敬畏之心。
「我還以為它已經盛開了,沒想到還要再多等幾日。」
衡玉輕笑了一下。
她和滿雪兒說:「我看它也差不多要盛開了。你要不要上前觸碰它試試看,也許它會給你做出回應。」
滿雪兒微愣:「花也會有靈性嗎?」
她咬了咬唇:「那我過去試試,請仙子稍等。」
說著,滿雪兒走出油紙傘的範圍,一步步靠近芍藥。
衡玉手腕一翻,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一滴靈水。
手指掐訣,靈水悄無聲息沒入這株芍藥裡。
這個動作很隱蔽,除了了悟察覺到之外,滿雪兒和了念兩個人都沒發覺出什麼異樣。
「阿彌陀佛。」了悟輕聲念了句佛號。
這時候,滿雪兒已經靠近了芍藥。
她伸出自己的手,輕輕觸碰那朵花苞。
就在她手指觸碰到的那一刻,花苞突然輕輕顫抖起來,然後在滿雪兒震驚的視線之下,那半合半開的花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盛放。
最後,盛放到了極致。
看著那淡紫色的芍藥花,滿雪兒呆愣在原地。
等她再回過神時,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
不知什麼時候,衡玉撐著傘走到她的面前,將傘傾斜,與她共撐。
然後,這位氣質清冷卻溫柔的仙子再次為她掐了淨衣訣,她那被雨水打濕的壽衣逐漸變得乾燥起來。
「仙子……」滿雪兒說,「如果入了歧途,你說我現在還有回頭的機會嗎?」
衡玉把手帕遞給她:「你願意回頭嗎?」
滿雪兒努力深吸兩口氣平復心情。
她接過乾淨柔軟的手帕,拭去臉上的淚水。
「原以為自己不願,但想想如果不願回頭,我就辜負了今日這番好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十章
本應該肅靜的靈堂此時正充斥著李家人的破口大罵聲。
「滿雪兒你瘋了嗎!」
「你這賤人真是沒有心啊,我們李家待你不薄,你居然殺了嘉兒!」
「當初我就讓嘉兒別娶你,結果他愣是被你勾去了心魄,家門不幸啊……」
……
滿雪兒跪在棺材前,緊緊閉著眼,對外界這些咒罵聲充耳不聞。
她嫁進來這一年時間裡,幾乎每日都要承受這樣的言語暴力,現在已經是習慣了。
衡玉兩手置於胸前,想要掐一個閉耳訣為滿雪兒隔離掉這種聲音。但法訣才掐了一半,衡玉就強行中斷了動作。
她伸出右手在了悟眼前揮了揮:「了悟師兄,為滿雪兒掐個閉耳訣吧。」
了悟照做,掐完法訣後右手一揮,靈力落在滿雪兒身上。
耳邊突然安靜下來,這讓一直呆愣的滿雪兒回過神來。
她抬手摸了摸兩邊耳朵,又扭頭去看那依舊在破口大罵的李家人,突然間懂了。
她朝衡玉和了悟揚起淡淡的笑容。
瞧見滿雪兒的笑容,了悟出聲問:「洛主讓貧僧掐閉耳訣,是不想讓滿雪兒再聽到這些謾罵之語嗎。」
「惡語傷人,我們阻止不了別人想說什麼,但是能夠讓自己不去聽。聽不見,就不在意了。」
頓了頓,衡玉補充:「我知道你即使聽到了也不會在意,但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他們只是一介凡人,並沒有一顆強大而無畏的心。」
了悟默然。
被邪魔之氣控制的人會逐漸喪失人性,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像滿雪兒這樣執念纏身的人,原本只有佛法能淨化她的心,這位洛主卻採取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手段,讓滿雪兒勘破執念。
-
他們現在身處於龍淵國境內。
滿雪兒殺了人,自然要依照龍淵國律法來給她定罪。
了念小和尚跑去衙門通知官差,沒等很久,了念領著幾個官差回到李府。
青雲寺是這個城鎮唯一的佛寺,了悟和了念現在就借居在那裡。因為滿雪兒身上的邪魔之氣還沒淨化,官差們做了記錄後,把滿雪兒暫時押去青雲寺,等了悟淨化完後,他們再把她收監到牢房裡。
命案的事情到此就暫時告一段落了,衡玉三人也離開李府。
她住的院子和青雲寺是一個方向,衡玉撐著傘走在前面,了悟和了念兩個人跟在後面,各自都不說話。
遠遠瞧見那片熟悉的銀杏樹林,衡玉停下腳步:「我就先告辭了。」
「洛主留步。」了悟出聲,「今日的賭約是貧僧輸了,洛主想要貧僧做些什麼?」
「做什麼都可以嗎?」衡玉來了幾分興致。
「力所能及,且不違佛道的事情皆可。」
衡玉撇了撇嘴:「特別強調不違佛道,了悟師兄是怕我趁機提出些輕薄的要求嗎?」
「只是給我自己留些餘地罷了,也免得為難。」
衡玉想了想:「了悟師兄下過廚嗎?」
這位佛子給她的感覺,就是對佛法知之頗深,但對人世種種就像張白紙一樣。
了悟的回答沒出她的意料。
「不曾。」
「那了悟師兄……」衡玉朝他眨了下眼,有心為難他,「為我洗手作羹湯吧。」
說完,她拋了兩顆硬糖到他面前。
了悟下意識抬手接住。
衡玉俐落轉身離開,裙擺在空中劃過一抹凌厲的弧度。
目送著衡玉離開,了念抬手撓了撓頭:「師兄,這妖女提的要求未免無禮了些。」
了悟低頭看了眼攤放在他手心裡的糖,他拆了包裝遞進嘴裡,另一顆遞給了了念:「無妨,她並無惡意。」
「可是沒有惡意,也不能掩飾她的無禮。」了念氣鼓鼓道。
他從小受清規戒律長大,最看不慣這種散漫隨心的言行舉止。更何況這妖女還有意攻略他師兄!
了悟輕輕搖頭,沒有出聲解釋什麼。
-
衡玉又一次衝擊築基巔峰失敗。
她緩緩睜開眼睛,瞧見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伸了個懶腰走下床。
想起她昨天答應滿雪兒,要送滿雪兒一本游記,衡玉出門前去青雲寺。
青雲寺香火鼎盛,下雨天百姓們得了空閒,都會領著自家孩子前來寺廟上柱香拜拜佛。
因此,寺廟門外逐漸有很多小販扛著貨物過來買,慢慢地就形成了一個還挺熱鬧的小集市。
衡玉瞧見有人在賣糖葫蘆,笑著走過去:「來四串。」
「好嘞。」老人抽出四串糖葫蘆遞給她。
衡玉接過糖葫蘆,遞給他一塊下品靈石:「不用找了。」
這只是普通的糖葫蘆,一串頂多兩塊銅板,衡玉付的下品靈石可以直接買下老人手上所有的糖葫蘆。
老人瞧見她出手這麼大方,連連道了好幾聲謝。
衡玉擺手,用靈力裹著三串糖葫蘆,免得它們被雨水濺濕。
她自己嘴裡叼著一根,邊走邊吃。
跨過寺廟門檻,衡玉直接找了個小沙彌,讓他領著她前去找了悟。
「我與了悟師兄有約。」
小沙彌沒有產生絲毫懷疑,直接帶著她去廂房深處。
了念正站在廂房外,等著他師兄為滿雪兒念驅魔咒,結果遠遠瞧見一個小沙彌領著衡玉走進來。
他眼睛微微瞪圓:「你怎麼來了?」
衡玉遞了根糖葫蘆給他:「我過來瞧瞧。」
「多謝洛主,不必了。」了念推辭。
「真不吃嗎?你看我買了四根,正好一人一根,等會兒我們都吃上了,你什麼吃的都沒有,那可多寂寞啊。」衡玉蠱惑道。
了念默默伸出了自己的手。
等了悟唸完驅魔咒出來時,就瞧見他的師弟和洛主兩人靠在牆角那裡,手裡各抓著一把魔葵子在啃。
了悟:「……」
「了悟師兄你出來了。」衡玉上前,把一串糖葫蘆遞給他。
想了想,又抓出一把魔葵子遞到他手心裡。
她的儲物戒指裡,除了各種寶貝外,就是各種零嘴。前段時間從合歡宗趕來這裡,她可是把這一路的特產都給買了個遍。
等了悟接過,衡玉才走進廂房找滿雪兒。
「喜歡吃嗎?」了悟看向了念,溫聲問道。
了念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佛修是苦修,他從小到大生活在寺廟裡,很少吃過這些零嘴。但他這個年紀,本來就是最饞這些零食的時候。
了悟抽出一顆糖葫蘆送進嘴裡,再啃了一顆葵花子——這就算是嘗過了洛主的心意。
剩下的,他全部都遞給了念。
「吃吧。」
了念眼睛微亮:「謝謝師兄。我吃完這些就膩了,以後還是會好好苦修,不會饞嘴的。」
了悟摸了摸他的頭頂。
-
廂房裡,衡玉把手中最後一串糖葫蘆遞給滿雪兒。
等她吃得差不多,衡玉又取出一本游記。
游記封面有些舊了,滿雪兒鄭重接過,撫了撫封面的褶皺。
「多謝仙子。」
「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諾言。」
衡玉想了想:「冒昧問一下,你介意把你的事情告訴我們嗎?」
滿雪兒有些羞澀:「我怕仙子不耐煩聽。」
她是很樂意講的。
其實滿雪兒有些遺憾,她想,如果她能早點兒遇到這位仙子,可能就不會鑄下這種大錯。
但大錯已經鑄成,能夠在自己的內心被徹底侵蝕之前遇到這位仙子,也是一種幸運。
「我主要是想讓了悟聽一聽。」得到滿雪兒的允許,衡玉起身走出廂房,探出半邊身子看著了悟和正在嗑魔葵子的了念,「進來吧。」
滿雪兒把糖葫蘆吃完,這才慢慢開始講起她的故事。
和李府的婚事定了下來,就再無更改的可能。滿雪兒知道這一點,痛苦過後決定把她對趙凡的感情都壓下去,嫁進李府做李嘉的妻子。
剛嫁入李府時,李老夫人、兩個妯娌和李嘉的妹妹都在刁難她,時常說些冷嘲熱諷。滿雪兒性子內向,只覺得心中苦悶。她有一回忍不住向李嘉傾吐這些事情,李嘉卻表現得十分不耐煩地樣子。
從那之後,滿雪兒就沒再向她的丈夫抱怨過一句。
她回了娘家,父母也只會催她好好籠絡李嘉的心,用婆家的東西來補貼娘家。
這些,都還可以忍受。
她本來就是個逆來順受的類型。
一直到成婚四個月,李嘉參加科舉考試失利。
他心情苦悶喝多了酒,滿雪兒扶著他為他更換衣服,結果……李嘉那苦悶的心情得不到舒緩,他借著酒勁狠狠扇了滿雪兒一耳光。
等李嘉酒醒後,他一個勁向滿雪兒道歉。滿雪兒以淚洗面,但無論是娘家還是婆家都沒人站在滿雪兒這邊,她最後咬著牙原諒了李嘉。
但在那之後,李嘉就逐漸變本加厲起來,有些不順心就對滿雪兒推推搡搡。
「一個月前,李嘉動手把我推倒在地,我的肚子狠狠撞在桌子上。當時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那個孩子當場就沒了。」
說起這麼痛苦的往事,滿雪兒還是很平靜。
是那種已經徹底麻木的平靜。
孩子掉了。
沒有人指責她的丈夫,所有人都指責她沒有保護好孩子。
那段時間裡滿雪兒壓根睡不著覺,只要一閉上眼,她耳邊就會響起嬰兒細弱的哭聲。
從那時候開始,反抗的念頭一點點升起。
執念入骨,邪魔之氣趁機侵蝕她的內心。
憑借著邪魔之氣,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人成功殺死煉氣三層的丈夫。
「就是這些。」滿雪兒說。
她疲倦地閉上眼睛。
「阿彌陀佛。」了悟輕聲念了句佛號。
眾生皆苦。
這就是滿雪兒施主所承受著的痛苦嗎。
了悟看向衡玉,給她傳音:「洛主那裡可還有多餘的糖果?」
「嗯?」
愣了愣,衡玉好像猜到他想做什麼了。
她遞了一捧新糖果給他。
了悟起身,用兩隻手捧住糖果,把它們都舉到滿雪兒面前:「吃些吧。」
滿雪兒怔愣:「……多謝大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一章
衡玉從廂房裡走出來,正好看到剛剛領她過來的小沙彌又領著一個男人過來了。
「過來看滿雪兒?」衡玉問。
趙凡瞧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回仙子,我是想給她送些吃食。如果不方便讓我進去看她,不知道仙子能否幫我把吃食轉交給她?」
他舉起右手拎著的食籃。
食籃上面用碎花布蓋著,有個小角掀起,裡面裝著的吃食應該是綠豆糕。
衡玉看向了念:「你去問問滿雪兒願意見他嗎?」
了念乖乖轉身,但走了兩步,他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他為什麼要這麼聽這個妖女的話。
不過已經走到了廂房門口,了念還是走進裡面。
片刻他從裡面走了出來:「阿彌陀佛,施主可自行進廂房與故人敘舊。」
滿雪兒同意見他,趙凡反而有幾分躊躇起來。
他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往廂房裡走。
等廂房的門合上,衡玉對了悟說:「你看,有情的人也苦。」
滿雪兒已經嫁人一年,趙凡還是放不下。
了悟看向她:「在洛主眼中,可有不苦的人?」
衡玉勾起唇角:「有啊,我不就是嗎。」
「有所求卻求不得的人才苦。」
她朝了悟眨眨眼,神情狡黠彷彿在說:你求取佛道,也是個有所求卻求不得的人。
了念小和尚站在他們身後,默默聽著兩人的對話。
他順著衡玉的邏輯去思考問題,最後忍不住抬手撓頭:「師兄,我覺得洛主說的……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衡玉拍拍小和尚的光腦門:「我的話怎麼可能沒道理。」
了悟對了念說:「你順著洛主的邏輯往下思考,當然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這位合歡宗的洛主,當真是好辯才。
如果和她交談的人邏輯不夠清晰,很容易就會被她說服忽悠。
衡玉暗嘖一聲。
這位佛子當真是個心性堅定、油鹽不進的人啊。
她撫了撫袖子:「了悟師兄現在有空嗎,這個點距離飯點還有一個時辰,我們去寺廟的廚房看看吧。」
「可。」
了悟撐開油紙傘,率先往廚房方向走去。
衡玉連忙撐傘跟上。
了念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左右瞧瞧發現沒油紙傘了,連忙喊『師兄等我』,冒著雨衝進了悟的傘裡。
-
廂房裡,滿雪兒坐在床榻上。
趙凡走進來後,扯了張木凳到床邊,在她對面坐下,神情有些侷促不安。
「趙凡哥。」滿雪兒開口喊他,「你不是給我帶了吃的嗎,都帶了些什麼過來。」
聽著熟悉的稱呼,趙凡臉上閃過驚愕與喜悅。
他連忙把食籃推到滿雪兒面前:「是城東那個糕點鋪子賣的綠豆糕,你以前最喜歡吃那家的糕點了。」
滿雪兒掀開食籃上的布,伸手拈起一塊送進嘴裡。
「還是熟悉的味道啊。」滿雪兒說。
趙凡身體放鬆不少,他說:「我還記得小時候,有一回我惹你生氣,怎麼哄都哄不好你。最後我用了身上所有的銅板給你買下兩塊綠豆糕,這才把你哄好。」
「是的,但除此時光濾鏡後,這綠豆糕的味道其實只是平平。」
滿雪兒把布重新蓋回食籃上,再將食籃推回到趙凡面前:「趙凡哥,你不要自己把自己困住了。我已經放下執念,你也該好好放下,好好生活。」
-
青雲寺的廚房在廂房後邊。
寺裡有很多沒踏入修煉道路的小沙彌,他們都不能辟榖,所以這時候廚房裡很熱鬧,一個負責掌勺的大和尚領著幾個小沙彌在做素齋。
了悟走進裡面,簡單告知來意。
那個掌勺的大和尚憨笑,示意了悟自便。
取得同意後,了悟走出廚房,看向那站在杏花樹下的衡玉:「洛主想吃些什麼?」
衡玉樂了:「我想吃什麼都可以嗎?可你分明是第一次下廚。」
了悟平靜道:「不會可以學,也許今日做不出來,但多研究兩日也能成功。」
衡玉沒想到了悟會這麼坦誠。
坦誠到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提出什麼太刁難的要求了。
嗯……只是有些。
所以衡玉回答:「無定宗的菩提糕很有名,我想試試這個。」
菩提糕是把菩提樹葉研磨成粉,輔以麵粉等物製作成糕點,蒸熟之後即可食用。
因為這種糕點很難製成,只有無定宗宗門附近有賣,在這邊緣小城鎮是只聞其名不知其形。
了悟:「菩提糕味道苦澀,洛主應該不會喜歡。」
苦的?
衡玉嗜甜,最討厭吃味道苦澀的東西。菩提糕正好踩在她的雷點上。
但想了想,衡玉還是決定就這個了。
不為別的,單純是因為……它難做啊:)
-
天色漸漸暗下去。
穿過銀杏樹林,衡玉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裡。
她盤膝坐在床上,沒有陷入修煉狀態,而是托著腮沉思。
記錄著傾慕值的腰牌被衡玉取出來,置於正前方。
「我一直沒辦法從築基後期突破到築基巔峰,難道……真的要借助傾慕值來突破嗎?」
衡玉沉思了很久,還是沒能做出決定。
第二天,天氣晴朗下來。
連著刮風下雨幾天,銀杏樹葉被打落得滿地都是,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
衡玉還要詢問了悟有關邪魔的事情,一大清早就出門前往青雲寺,被小沙彌領著繞過很長的走廊,穿過幾處庭院,終於來到了悟居住的廂房。
這時候還是清晨,了悟廂房的窗半開著,他就坐在窗邊,手捧經書認真翻閱。
溫煦的陽光打在他身上,他整個人身上彷彿鍍了一層金光。
衡玉站在窗外,兩隻手撐著窗檯看他。
了悟合上經書:「洛主似乎心有困惑?」
「你看出來了?」衡玉笑得散漫。
她換了個姿勢,讓自己站得更加舒服一些。
「貧僧隱隱能感受到。」
「那你再猜猜,我是因為什麼事情而困惑。」
因為什麼事而困惑?
了悟輕輕垂下眼,他那長翹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陰影。
昨天還沒什麼事情,今天再見面時她心底就產生了困惑。
這些困惑不像是來自外界,更像是來自她自己身上。
「猜到了嗎?」衡玉問。
「應是修煉上存在困惑。」
衡玉點頭,沒有隱瞞:「如果有一件事我非做不可,但是想要完成這件事就必須違背自己的本心,還很有可能受制於人。面對這種情況,你覺得做出怎樣的選擇會更好?」
了悟突然抿了抿唇角,眉眼染上了淡淡笑意。
「洛主是當局者迷。我記得初見時洛主曾說過,也許你在短時間內實力不如人時會暫時受制於人,選擇虛與委蛇,但最後的結果必然會如你所願。」
被了悟這麼一點撥,衡玉恍然而笑。
她發現是自己鑽牛角尖了,答案明明早就被她說出來了,結果她還是糾結到了現在。
——她追尋逍遙超脫,但現在她還沒有實力作為自己的底氣。
這種時候,本來就應該先考慮變強。等變強了,她再把那些阻礙她逍遙超脫的東西一一鏟除掉。
「我的確是當局者迷了。」衡玉承認這點,「多謝了悟師兄。」
「我只是把你的話復述一遍罷了。」
他並不居功。
衡玉不打擾他翻看經書,轉身進了滿雪兒的房間。
滿雪兒正在翻看衡玉送給她的游記,瞧見衡玉,她連忙坐好:「仙子你過來了。」
衡玉:「你好像很開心?」
「一來是因為看了仙子贈送的游記,瞭解了外面世界的遠大壯闊;二來是趙凡哥答應我以後會好好生活,不受困於過去。」
衡玉微愣,她沒想到滿雪兒會親自點撥趙凡。
但很快,衡玉勾唇笑了起來:「這兩件事是很值得開心。」
她移開話題,詢問起滿雪兒被邪魔入侵時是什麼感覺。
「那段時間我總覺得有道聲音不斷在我腦海裡迴響,它說只要我願意和它融合,它就可以給我復仇的力量。一開始我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但那道聲音具有一種詭異的魔力,它好像……」滿雪兒想了個形容詞,「好像能夠最大限度地勾起我的戾氣。我被戾氣和恨意淹沒,稀裡糊塗就答應了和它融合。」
衡玉點頭。
她在《大陸典籍》中翻到過相應的記載——
邪魔可以放大一個人內心的負面情緒,只要心靈產生漏洞,就連化神期修士都有可能被它侵蝕。
所以邪魔才會被整片大陸的修真者們忌憚。
滿雪兒想了想,補充道:「李嘉被我殺死的時候,其實……我的意識並不清醒。一直到仙子出現,我才從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走出來。從那之後,那道聲音就再也沒有在我腦海裡迴響過了。」
剛聊到這裡,廂房外傳來敲門聲。
然後是了念的聲音:「洛主,我們要為滿施主念驅魔咒。」
衡玉抬手打了道靈力過去,緊閉的廂房門被輕輕打開。
身穿青衫的了悟走進來,在衡玉身邊坐下。
他朝滿雪兒輕頷首,閉上眼開始輕聲唸著驅魔咒。
衡玉坐著旁聽,她發現這驅魔咒並不是簡單的咒語,了悟在唸出咒語時,還催動了體內的靈力加持在咒語上。
聽了好一會兒……
衡玉覺得,這驅魔咒驅除邪魔之氣的能力如何她並不清楚,但催眠的作用倒是一等一的好。
她悄悄打了個哈欠,用手指抹去眼角淚花,趴在桌子上閉眼睡過去。
了悟撥弄念珠的動作微微頓住。
一瞬間,他懷疑自己唸錯了咒語,把驅魔咒唸成了催眠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二章
了悟念經聲音停下,衡玉正好睡醒。
她睜開眼睛的時間太過湊巧,以至於了悟多瞧她幾眼。
衡玉與他對視,無辜道:「剛剛那種氛圍很適合睡覺,我只是順從了本心。」
說到這個,其實築基期修士已經不需要特意睡覺,他們多是把睡覺的時間節省下來打坐修煉。
衡玉來到這裡有幾個月時間了,身為築基後期修士,她從來不會刻意辟榖,也不會特意節省下睡覺時間。
「我們先出去吧,滿雪兒施主現在身體虛弱,該好好休息。」了悟說。
邪魔之氣已經融入滿雪兒的骨血裡,在驅除邪魔之氣時,滿雪兒自身也要承受一定的痛苦。
現在唸完驅魔咒,她的臉色也變得慘白下來,躺在床上渾身乏力,連起身和了悟道謝的力氣都沒有。
要走出廂房前,衡玉頓住腳步,折返回去幫滿雪兒推開緊閉的窗戶。
一束束暖陽爭先恐後從窗外探進來,風吹進廂房裡時,還帶來淡淡的檀香味道。
從滿雪兒的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到窗外那些生長得極好的銀杏樹。
開好窗後,衡玉才走出廂房門。
她出來時,發現了悟和了念正靜靜站在廂房外等她。
院子中間有個石桌,衡玉走到石桌邊坐下。
等了悟和了念也跟著坐下後,衡玉從儲物戒指裡取出幾包蜜餞和堅果,全部扔到桌面上。
了悟沒動。
了念瞧了他師兄一眼,也默默垂下眼。
衡玉直接把堅果拋到了念懷裡:「別管你師兄,試試看這個堅果味道如何。」
手忙腳亂接住堅果,了念抿了抿唇,拆開包裝取出一顆松子,低頭認真剝了起來。
松子是炒製過的,但還帶著一股天然的甜香味。
了念吃了兩個後,唇角忍不住往上揚了揚,嘴角酒窩若隱若現。
了悟突然出聲:「洛主原本已經要走出來,又折返回去開窗,這一舉動可是有什麼深意?」
衡玉低頭剝著松子。
聽到了悟的話,她手上沒注意收力,直接把松子肉捏碎掉。
抖掉身上的碎屑,衡玉說:「人時常待在昏閉的室內,心理就很容易出現問題。滿雪兒現在這種情況應該多吹吹風曬曬太陽。」
說完後,衡玉心下也泛起幾分疑惑:無定宗到底是怎麼培養佛子的。
了悟被譽為佛門之光,她不懷疑對方的實力以及佛法高深程度,但了悟對這世間種種苦厄好像都缺乏一種同理心。
想到這,衡玉好像知道水鏡為什麼會挑選她來完成攻略佛子的任務了。
想要攻略這位佛子,什麼媚術啊雙修之術啊一點用都沒有,了悟心性堅韌根本不吃這一套——所以舞媚和慕歡都直接被pass掉。
衡玉將剝好的松子遞到了悟面前:「吃嗎?」
了悟沒有拒絕:「多謝洛主。」
但他接過後也沒吃。
他把剝好的松子肉放到乾淨的手帕上,站起身走到院中銀杏樹底下。
左右瞧瞧,了悟找到一根掉落的樹枝。
他手指掐了訣,幾十片從樹上脫落、正飄在空中的銀杏葉被風捲到他身前。
了悟將樹枝伸出去,這些葉子全部乖乖落到樹枝上。
乍一看上去,這就像是一根剛從銀杏樹上折下來的樹枝。
衡玉右手托腮,懶洋洋瞧著這幕。
她看到這位佛子走進滿雪兒的廂房,從儲物戒指裡取出玉瓶充當花瓶,把樹枝插進玉瓶裡。
玉瓶就靜靜擺在窗邊,風吹拂而過,銀杏葉輕輕抖動舒展著,帶著一股沁人的溫柔。
等了悟出來時,衡玉問他:「為什麼不直接去折枝頭上的銀杏,或者摘幾朵花?」
「阿彌陀佛。它們本來安安靜靜在枝頭生長著,如果是因為時令的原因凋零,那是無法避免的。但貧僧直接去折它們的行為,本是可以避免的。」
「貧僧贈銀杏給滿雪兒施主本是好意,但不希望用傷害一樣事物的方式去完成這種好意。」
衡玉抬手別了別鬢角碎髮。
這種行為其實也不失為一種溫柔吧。
雖然這種溫柔在她看來有些奇怪。
-
衡玉回到自己的小院。
她推門走進房間,直接盤膝坐在蒲團上,從儲物戒指裡取出玉牌。
這段時間她都在嘗試衝擊築基巔峰,但她體內好像被設下了禁制,這道禁制只能依靠傾慕值來化掉。
利用傾慕值來進階,就有些違背了『道法自然』這個道理。
但今天上午了悟的話點撥了她。
「必須清楚一個道理,我利用傾慕值來進階,危害都是在日後才會一一顯露。」
「但如果不利用傾慕值進階,我只能一直停留在當下。所以根本沒得選。」
這一回,衡玉沒有再猶豫。
她瘋狂往玉牌裡注入靈力,同時默念口訣,催動玉牌上的陣法。
玉牌上的傾慕值從1450開始瘋狂往下掉。
1450-1400-1350……
而築基後期和築基巔峰之間那道屏障,也在這個過程中緩緩消散。
門窗都已經關緊,沒有風吹入,但衡玉披散在身後的頭髮不知為何輕輕飄動起來。
髮梢尾端,流淌著淡淡的金光。
許久之後,衡玉緩緩睜開眼睛。
玉牌裡的傾慕值只剩下300,衡玉隨手收好玉牌。
她從蒲團上站起來,同時抽出劍鞘裡的長劍,快步走到院中舞起劍法。
劍法凌厲,殺機森森。
從劍身周圍圍繞著的靈力來看,她分明是已從築基後期突破到築基巔峰。
-
滿雪兒畢竟只是凡人,體內的邪魔之氣再濃郁,也不會難驅逐到哪裡去。
以了悟的修為,只念上三天驅魔咒就成功了。
衡玉這邊突破耽誤了些時間,等她再去青雲寺時,滿雪兒體內的邪魔之氣已經全部被驅散完。
官差們接到通知趕來青雲寺,要押走滿雪兒。
在被押走之前,滿雪兒走到衡玉面前,深深鞠了個躬:「這段時間的大恩無以為報,雪兒在監獄裡的餘下時光,都會日日為仙子祈禱,祝願仙子大道有成,與天比壽。」
鞠完躬後,她緩緩抬起頭來,臉上帶著真誠而羞澀的笑意。
然後,滿雪兒又朝了悟鞠了一躬:「也願大師佛道有成。這段時日實在是麻煩大師了。」
一一道謝完,滿雪兒才跟著官差離開。
她在走出青雲寺前,忍不住回首望向那石子路盡頭,好像這樣就能瞧見那站在盡頭的衡玉和了悟一般。
走出青雲寺時,滿雪兒發現外面集市圍了很多看熱鬧的人。
她原本並不在意,但她視線掠過眾人身上時,發現來的人裡有趙凡和趙伯伯。
趙凡扶著他爹,站在人群角落那裡靜靜目送她。
然後抬手朝她揮了揮,好像是在道別一般。
再然後,滿雪兒發現她的父母在哥哥嫂嫂的攙扶下也過來送她一程了。
滿雪兒深吸口氣,垂下眼睛。
唇角忍不住一點點上揚。
等到青雲寺重新安靜下來,衡玉瞧見虛空中有淡淡金光落了下來。
一部分籠罩在她身上,一部分籠罩在了悟身上。
就連了念也分到了些許。
「這些就是功德金光嗎?」衡玉說。
人在做了好事後,會得到一定的功德。
這些功德積累多了,可以保證這個人不容易墮入劫難。
從這個角度來說,功德金光其實也是氣運的一種。而佛門更是有特殊的功法能夠借助功德修煉,最後走功德成聖之路。
衡玉甚至抬起手觸碰了下身體周圍的金光。
當然,她自然是什麼都觸碰不到的。
「是的。」了悟說。
衡玉:「要如何才能查看一個人身上的功德金光?」
她知道,這個問題了悟肯定能回答上來。
了悟撥弄著念珠,念出一段咒語。
「在唸完咒語後,把靈氣加持到眼睛上,就能探查出功德金光了。」不過他提醒道,「洛主非佛門中人,多次查看功德金光對身體會有損害。」
衡玉點了點頭,只是記下咒語,沒有打算探查了悟身上的功德金光。
見她困惑已消,了悟說:「既然如此,接下來洛主請自便。貧僧要和寺裡的和尚們出去施粥施醫。」
這個小城鎮裡面的乞丐不少,還有附近的流民,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青雲寺都會外出施粥施醫一段時間。
衡玉對這些不感興趣,朝了悟擺擺手就出了青雲寺。
但離開寺廟後,她也不打算馬上回家,而是在這小城鎮裡閒逛著。
逛到天色有些暗下來,衡玉拎著糖人走回家。
在路過一個街角時,衡玉視線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街角那裡躺著一個病怏怏的小乞丐,大概只有五六歲那麼大,瘦骨嶙峋。
他安安靜靜躺在地上,一隻手緊緊抓著了悟的衣擺。
那手上的泥垢也全部抹在了衣擺上。
「阿彌陀佛。」了悟輕聲念了句佛號。
他手裡還端著一碗白粥,此時,他動作很輕地攪動著白粥,伸手去餵已經餓到脫力的小乞丐。
見小乞丐吃得難受,了悟托起小乞丐的背,讓他更順利嚥下白粥。
在這一刻,衡玉突然覺得——
這位佛子雖然不懂世人為何而苦,但他的確無愧『無定宗佛子』這個名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三章
這些天一直在下雨,氣溫降得很低。
這個小乞丐身體虛弱,現在感染上很嚴重的風寒,必須要服下驅寒的藥才行。
青雲寺施粥施醫的地方距離街角不遠,了念剛剛奉他師兄的命跑回去端藥。
他再端藥過來給了悟時,就看到了拎著個糖人站在不遠處的衡玉。
了念把藥端給了悟,同時湊到了悟身邊嘀咕了兩句。
正在托著小乞丐的背,安靜餵他吃粥的了悟聞言抬頭,看向衡玉所在的方向,頷首示意。
打過招呼後,他又重新低下頭,繼續餵小乞丐吃粥。
了念放下藥後就先一步離開。
路過衡玉身邊,了念雙手合十,認真道:「洛主,又見面了。」
衡玉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了念搖頭。
衡玉把手裡那沒動過的糖人遞給他:「吃嗎?」
了念又搖頭。
衡玉:「你現在心情不好,吃些甜的東西應該可以緩解。」
了念臉上多了幾分遲疑。
見狀,衡玉直接把糖人塞到他手裡。
糖人被做成了一個憨態可掬的福娃娃造型,色澤漂亮,不用嘗味道,單是這麼看著也能猜到糖人會很甜。
了念接過糖人後,湊到嘴邊抿了小口。
甜意在口腔裡彌漫開來,他唇角不自覺多了幾分笑意。
衡玉倚著牆,不知道從哪裡摸來一根狗尾巴草,現在正叼在嘴裡。
她說話時,狗尾巴草上上下下搖晃著。
「身為佛門弟子,哀憫眾生苦難是對的。但你還這麼小,這世道之苦不是你一己之力就能解決掉的,等你站到更高位置的時候再考慮背負這些責任和重擔吧。」
「現在做出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就應該開心與自豪。」
了念的視線不自覺被那上下晃動的狗尾巴草所吸引。
他用空著的那隻手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洛主猜到我為什麼心情不好了?」
這還用猜嗎。
衡玉看向那個病怏怏的小乞丐,看向不遠處瘦骨嶙峋、滿目悲苦的老人,再看向那懷著孕求醫、臉上不見半點兒高興神色的孕婦……
這還只是小城鎮的一處角落而已。
注意到她的視線,了念抬手撓了撓頭。
「其實還是我沒修煉到家,了悟師兄身上背負著的可是佛門……」
說到這裡,了念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連忙輕咳兩聲止住自己的聲音,神色有幾分懊惱。
背負著佛門的什麼?
衡玉微微眯起眼。
正巧這時候有其他小沙彌過來找了念,他對衡玉說:「洛主,我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急匆匆跑向那個小沙彌。
衡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瞧見了悟似乎已經給小乞丐餵好藥了,她抬步走到了悟身邊。
剛剛她站在桂樹底下,鼻尖嗅到的都是桂花清香,目之所及都是素淨的桂花。
現在不過往前走了十來步,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街角這裡不止住了一個乞丐,環境髒亂,味道混雜在一起也有些詭異。
但很快,衡玉就聞到了淡淡的寧心靜神的檀香味。
這是了悟常年生活在寺廟裡,侍奉於佛前,衣袍沾染上的味道。
「洛主怎麼過來了?」了悟看向她。
衡玉搖頭沒說話,站在旁邊靜靜看著了悟。
他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一張薄毯蓋在小乞丐身上,等小乞丐面色紅潤一些,他緩緩起身,領著衡玉走出這個有些髒亂的街角。
離開那個街角巷子,光線敞亮不少,衡玉瞧見他的衣擺上有幾個黑色手印,手上也沾染了一些黑灰。
了悟自然也察覺到了,他掐了個淨塵訣清理自己。
等到衣擺重新恢復乾淨,了悟才看向衡玉:「不知道洛主接下來可有其他安排?」
衡玉搖頭,表示自己沒有。
了悟:「貧僧想去雜貨店買些糖果零嘴放在儲物戒指裡,但不知道哪些糖果零嘴比較好,想請洛主一同前往挑選。」
衡玉揚眉,買些糖果零嘴嗎?
「可以。」
兩人並肩走著,繞過兩條巷子就來到華城最大的這條街道。
現在是每旬一次的集市日,街道上很熱鬧,有不少攤販都提著各種各樣的吃食或者小物件出來賣。
衡玉清楚雜貨店的大概方位,她徑直往前走著。
了悟默默走在旁邊,瞧見某處攤子時,了悟沉吟片刻:「洛主稍等。」
衡玉停下腳步,側頭看向他,眼裡帶著幾分詢問。
了悟指著前面幾米外那賣糖人的鋪子:「我們過去瞧瞧吧。」
鋪子前擺著幾個已經做好的糖人,什麼形狀的都有。
攤主是個老人,他手很巧,隨意比劃幾下,就成功做出一個精緻的糖人。
察覺到有人走到鋪子前,老人抬頭瞧一眼,發現客人居然是位和尚和身穿道袍的女人。
老人愣了愣:「大師,不知道你們想要些什麼?」
「阿彌陀佛。」了悟看向衡玉,「那日從洛主手中借走一捧糖果,今日貧僧還一個糖人給洛主。」
原本他是想到了雜貨店再買糖果給衡玉的,但剛剛他在餵小乞丐吃粥時,有注意到衡玉把糖人送給了念。
正巧現在又路過了糖人鋪子。
衡玉抿唇輕笑了下:「那老人家,你能幫我做兩個糖人嗎?就比照著我和這位大師的模樣來做。」
有生意上門,老人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認真打量了悟和衡玉的長相,手速極快,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做成了兩個糖人。
老人把兩個糖人都遞給衡玉。
衡玉舉著依照了悟模樣做出來的糖人,總覺得這個糖人像是像,但還是缺了一些什麼東西。
沉吟片刻,她眉梢微挑,從儲物戒指裡取出草莓醬,用草莓醬在糖人額間點出硃砂。
「搞定了。」
衡玉把了悟的糖人遞給他。
了悟瞧了眼這個糖人。
原本只是有八成像的糖人,在點上硃砂後,似乎已經有了十成相似。
他垂下眼伸手接過,問清楚價格後取出銅板遞給老人。
「我們繼續往前走吧。」他對衡玉說。
衡玉舉著糖人走了幾步,發現了悟還在盯著那糖人。
她笑問:「了悟師兄這是看著和自己長相相似的糖人,所以覺得不好下口?」
了悟:「的確有這部分原因,而且有些感慨這個民間手藝,糖人做得真的很像。」
衡玉停下腳步,直接伸手抽出了悟手中的糖人,再把自己的糖人遞給他。
她眨眨眼,笑得有幾分狡黠:「為了讓你克服心理障礙,我不介意與你交換一下糖人。」
「這位無定宗佛子,你可千萬不許浪費食物啊。」
在了悟的注視下,衡玉直接咬了一大口糖人,把那個糖人和尚的半邊頭都咬掉了。
了悟:「……」
他垂下眼,把手裡那個糖人的整個頭全部咬掉。
衡玉:「……」
這肯定是故意的吧!
-
衡玉他們要找的這家雜貨店,是城鎮裡最大的一家雜貨店,裡面的糖果餅乾種類會更多一些。
這種集市日子,雜貨店裡很熱鬧。
衡玉已經解決掉糖人,她把棍子扔掉,拍拍手走進雜貨店裡。
了悟還在慢慢品嘗著糖人。
無定宗佛修走的都是苦修路線,他們並不追求吃食的口感和味道,往往能飽腹就好。
了悟很少吃到零嘴,像這種糖人他也是第一次吃。
走進店裡,衡玉挑了好幾種餅乾,詢問過店家知道可以試吃味道後,衡玉拗了半塊餅乾遞到了悟面前。
「你試試看喜歡吃嗎?」
了悟接過,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餅乾口感酥脆,味道不錯。
挑好餅乾和糖果,衡玉又去挑了幾樣堅果。
每種零食的份量都不多,但種類多了,所有零食加在一起的份量就會變得很足。
買完東西後,衡玉和了悟再次折返回寺廟和尚們施粥施醫的地方。
了念正在熬藥,瞧見了悟回來,他揚起笑容:「師兄你回來了。」
了悟朝他點頭:「辛苦了。」
說著,了悟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一包分裝好的松子遞給了念:「吃些東西。」
了念愣愣接過。
他和師兄也就是一個多時辰沒見面而已。
以前師兄是從來不吃零嘴的,為什麼現在他的儲物戒指裡突然多出了松子?!
「你覺得份量不夠嗎?」了悟見他處於一種出神狀態,溫聲問道。
沒等了念回答,了悟又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一包類似於棉花糖般的軟糖:「這個味道也不錯。」
因為這裡沒什麼需要他忙的,了悟讓了念繼續煎藥,他過去幫忙施醫,順便看看那個小乞丐的風寒好些了沒。
「洛主,我師兄他怎麼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了念看向另一位當事人。
剛剛那一個多時辰裡,洛主一直和他師兄待在一起,他師兄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轉變,洛主肯定知道。
衡玉問:「你覺得這種轉變是好是壞?」
了念拿起一顆軟糖送進嘴裡。
他嚼了幾口,把軟糖嚥下去。
「……大概,這是一種好的轉變。」
他和了悟師兄都是無定宗掌教親傳弟子,但在宗門裡,他和這位師兄關係也不是特別親密。
那時候,了念總覺得了悟太清冷不容易接近了。
但現在,師兄會專門為他準備零嘴。
明明師兄的氣質還是那麼清冷,了念卻覺得師兄比之前看上去更讓人親近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四章
天色漸暗,青雲寺施粥施醫活動結束。
衡玉與了悟告辭後,踩著滿地夕陽走回自己的院子裡。
她院子中間有一張造型古樸的石桌,衡玉走近坐下,手腕一翻拿出玉牌。
從築基後期突破到築基巔峰,她用了一千多傾慕值。
想要從築基巔峰突破到結丹期,她至少要準備一萬傾慕值。
……而現在,她只有300。
在靈石和天材地寶的儲備上,拜她便宜師父所賜,她比絕大多數結丹期修士都要富有。
可在傾慕值上,她一個少主估計比合歡宗外門弟子都要寒磣。
這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依照合歡宗手札記載,凡合歡宗弟子在獲取他人傾慕時,都可以獲得傾慕值。」
「想要獲取傾慕值,從目前來看,似乎只有攻略這條路可以走。」
衡玉手指緩慢收緊,牢牢握住玉牌。
這幾天時間裡,因為滿雪兒的事情她和了悟一直有很多接觸。
這位無定宗佛子清高出塵,身為佛門之光,資質出眾力壓同輩無數天驕。
他被譽為佛門歷史上最有可能成就佛道極致的人。
除此之外,從性格到顏值再到身材……
都恰好是她所欣賞的類型。
再加上了悟要渡情劫。
如果她攻略他完成內門任務,順便拿傾慕值來修煉,本質來說是在各取所需,相互成全。
那麼她要一心完成自己的內門任務嗎?
如果一心完成內門任務,這和她所求取的逍遙超脫之道會不會有衝突?
-
接下來幾天時間衡玉都待在小院裡修煉,鞏固自己築基巔峰修為。
華城的氣候變化多端,豔陽高照幾日,又再次下起淅淅瀝瀝的秋雨來。
衡玉順利鞏固修為出關,在家待著無趣,又想吃酒樓裡面賣的那道鹽水鴨,就撐著傘出門。
走到酒樓二樓,衡玉挑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揮手招來店小二,點了一桌子滿滿當當的菜。
「……仙子是一個人吃飯?」店小二記著記著,忍不住遲疑起來。
這點的份量已經夠四個成年男人吃了。
衡玉:「……」
她就是想試吃每道菜的味道而已。
正要開口說話,衡玉心有所感,低頭看向下方的街道。視線盡頭有一道青色熟悉身影撐著傘,正緩緩走在這條街道上。
「了悟師兄,上樓一塊兒用午膳吧。」衡玉給他傳音。
撐著傘默默走著的了悟停下腳步。
「師兄?」了念沒想到他會突然停下腳步,險些撞在了悟身上。
了悟看向了念:「餓了嗎?」
「是有些餓了。」
了悟點頭,往前走著,很快轉身走進一家酒樓裡。
了念連忙抬步跟上。
原本了念還以為師兄是擔心他餓著,結果上到二樓,瞧見那坐在窗邊的熟悉身影時,了念才知道他師兄為什麼會突然走上酒樓。
走到桌邊,了悟在衡玉對面坐下。
店小二是佛門信徒,他慇勤上前給了悟和了念都倒了茶水。
茶水霧氣氤氳而上,從衡玉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覺得霧氣模糊了悟的眉眼,他整個人身上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溫和。
「你們怎麼出來了?」衡玉隨意找了個話題。
了念瞧了他師兄一眼,老實回答:「剛剛師兄去給趙凡的爹醫治傷腿。」
趙凡的爹?
就是那天他們去找趙凡時,拖著傷腿過來幫他們開門的老人嗎。
難怪剛剛了念手裡提著個醫藥箱子。
衡玉沒想到過去那麼多天了,了悟居然還記得這件事情。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
如果她對一個人伸出援手,一定是因為她憐憫那個人。
但了悟會伸出援手,卻未必是因為憐憫——很有可能僅僅是因為佛門的教導,他修的佛道告訴他這件事是應該做的。
這件事應該做,所以他去做了。僅此而已,並不是出自自己的本心。
酒樓上菜很快。
一眼望去幾道菜都是素的。
在邀請了悟他們上樓吃飯前,衡玉點的菜其實是鹽水鴨、糖醋里脊等酒樓招牌菜。
但誰叫她是請和尚吃飯……
衡玉當時只好忍痛臨時改了菜單。
等菜全部上齊,衡玉握起筷子夾豆芽菜。
她吃了兩口,才發現了悟一直在撥弄著他的念珠,沒有動筷子吃東西。
「是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嗎?」
「阿彌陀佛,貧僧早已習慣了粗茶淡飯。這些菜色十分符合貧僧的口味,只是應該不會太符合洛主的口味。」
聽完他的話,衡玉輕笑了笑。
再去夾豆芽菜時,她覺得這道菜吃起來比剛剛要美味不少。
「你再不吃,我就親自幫你夾菜。」
了悟停下撥弄念珠的動作,伸手拿起筷子。
衡玉用饅頭沾取奶醬,咬了一口嚥下:「了悟師兄,那道菩提糕你學得怎麼樣了。」
了念悄悄瞧了悟一眼。
這幾天師兄都在忙著給青雲寺的和尚們講解佛法,似乎沒有抽出時間學過菩提糕吧。
了悟放下筷子,平靜道:「還在學。」
這句話聽著,像是在說自己還在學,沒學會一樣。
了念被米飯嗆住,忍不住別過頭連連咳嗽好幾聲——師兄到底是故意這麼回答的,還是無意?
衡玉揚眉:「真的在學嗎?那你師弟在咳嗽什麼?」
她是這麼容易被忽悠的人嗎。
了悟扭過頭瞧了念一眼:「了念,以後吃東西別太急,免得嗆著了自己。」
也算是回答了衡玉後面那個問題:了念咳嗽是因為吃太急了才會被嗆住。
衡玉:「……」
她舉起饅頭,沾了一大堆奶醬後送到嘴邊,用力咬了一口。
解決掉手裡的饅頭,衡玉正要再拿起一個新的饅頭——
街道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你說什麼,趙大人死了?」
「趙大人……難道是那一位?」
「不僅是死了,聽說趙大人身上還沾染有黑霧。他和李嘉一樣是死於邪魔之手啊!」
「又是邪魔?趙府的人可去了青雲寺通知主持大人?」
衡玉與了悟對視一眼,她起身走到窗邊,低頭看向下方那陷入驚慌中的街道。
了悟走到她身邊,右手扶在窗檯上:「今日這頓飯怕是吃不成了,貧僧要與師弟前去探查情況。」
事情只要涉及到邪魔,無定宗都不可能袖手旁觀。
衡玉:「我和你們一塊兒過去吧,我也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現在剛踏入築基巔峰,短時間內都不會陷入閉關。
倒不如和了悟他們去看看,一則繼續接觸這位無定宗佛子,二則也是給自己尋些事情打發時間。
離開酒樓,隨便拉了個攤主詢問一番,衡玉他們就知道了出事的人是誰。
——已經致仕在家的前任城主趙弘化。
而這位城主擁有著築基中期修為。
這個修為在衡玉和了悟面前自然是不夠看的,但在這麼一個邊遠小城裡,築基期修士已經是可以隨便橫著走的存在。
可現在——他卻被邪魔殺害慘死家中。
「我們去趙府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吧。」了悟出聲。
在接近趙府時,衡玉停下腳步。
她對了悟說:「了悟師兄,你和你師弟進趙府查看屍體吧,我找人打聽打聽趙弘化這個人。」
她對查看屍體這種事沒有任何興趣。
而且這樣兵分兩路比較節省時間。
了悟點頭,跟著了念往那已經掛滿白幡的趙府走去。
衡玉左右瞧了瞧,轉身走進身後的琳瑯閣。
琳瑯閣裡,胖乎乎的掌櫃正站在櫃台裡撥弄算盤,算著這兩天的賬目支出。
他聽到珠簾被撥弄開的聲音,抬起頭看去,發現走進店裡的是一個腰佩長劍穿著道袍的年輕姑娘。
這位姑娘氣質出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掌櫃笑道:「這位仙子進小店可是有什麼需求?」
他們琳瑯閣賣的都是普通飾品,依照掌櫃毒辣的目光,他覺得自己的小店裡不會有什麼東西能讓這位仙子瞧上眼。
聽到掌櫃的話,衡玉走到櫃台前,隨意指了個水滴狀玉墜:「我想瞧瞧這個玉墜。」
掌櫃雖然疑惑,還是小心而謹慎地取出玉墜,遞到衡玉面前。
玉墜的成色很一般,但款式漂亮。
衡玉握在手裡把玩一番,開門見山問道:「掌櫃的,聽說你們附近出了起命案?」
掌櫃是聰明人,一聽就知道衡玉是想來打聽那位趙城主的事情。
他慇勤把衡玉請到桌子邊坐下,親自為她奉上一杯茶水:「是這樣沒錯,我應是兩個時辰前聽到趙府裡傳出哭喊聲的。說起來,我覺得趙城主死得實在是冤枉。」
冤枉?
衡玉眉梢微挑,沒有對掌櫃的判斷做什麼評價。
她轉著手上的茶杯:「你覺得這位趙城主是個怎樣的人?」
「性情溫和,愛民如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